美红掰着剩下几根豆角笑着回答他:“小繁会挑优点长呗,鼻子嘴巴随了我,皮肤白脸小随你爸。”
江代出追问:“那眼睛呢?”
年美红:“眼睛随你姥爷,我爸。你没见过他,小繁跟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向上挑的眼睛,尖眼角,窄双眼皮。”
江代出眼睛一亮,“那我姥爷得可帅了吧?”
“帅啊,还很有才华,笛子口琴唢呐都是自学的,吹得特好,小繁的音乐细胞也随他了。”
听年美红夸耀自家的好基因,江代出心里好羡慕,撅起嘴胡说八道地问:“那我呢?我有没有哪点随你们家的人?”
年美红摘好了豆角,端起盆子要往厨房走,冲江代出提着嗓门儿说:“有!泼皮无赖不讲理那劲儿随你姥姥。我上头那俩哥哥没养活,我跟你小姨又都是女孩,她一天骂我俩八百顿出气!”
江代出:“......”
一直在旁边整理东西准备出门的贺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54章
江代出的肌肉拉伤一直养到暑假过半,好彻底后没留一点后遗症,又成了上房揭瓦的一条好汉。
“我们今天去哪玩啊?”江代出凑过脸问贺繁。一到放假,他心里就只装着玩这一件事。
“可能要下雨。”贺繁看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想着没法去江堤练琴了,“你去问问阿姨中午做什么饭,我们去帮她买菜吧。”
“我想吃什么她就做什么,你直接问我不就得了。”江代出嘴角一斜道。
贺繁:“那你想吃什么?”
江代出:“糖醋排骨和拔丝地瓜。”
“你少吃一点甜的,糖吃多了不好。”贺繁说。
江代出抱怨:“你怎么和我首都那妈一样,吃点东西讲究那么多。”
贺繁:“去年在首都牙疼得死去活来的可不是我。”
一想到那钻心的滋味,江代出窘迫而迟疑地挠了下头。
这时外面门铃响了。
两人一块出去,年美红听见动静也从房里出来。
“谁啊?”江代出提声朝门外问。
一个糙哑的中年男音由门外传了进来:“弟妹,我,老齐。”
年美红已经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确定是老齐送贺伟东回来,急忙开门。
如数不清的深夜与清早一样,贺伟东又把自己喝了个烂醉。一进家门,他身子便朝前栽倒,扑得年美红猝不及防一个后仰,幸好有贺繁及时扶住她。
江代出拉住贺伟东的后衣领,迫使他勉强站直,不至于把全身重量都压到年美红身上。
贺伟东被拉得向后猛一踉跄,松开了年美红,眼神却没能因这一惊恢复清明。
“贺伟东你怎么又这样?喝酒就不能有点数吗?”江代出被他一身酒气熏得侧过脸去,表情不悦。
这几年,江代出眼见贺伟东的酒瘾越来越大,除了上他自己的班,家里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什么都扔给年美红一个人。江代出倒过他的酒,摔过他的杯子,他就躲到外面去喝。要不是年美红拦着,很多次江代出都想在贺伟东的酒友面前掀了他的酒桌。
这会儿正好有个狐朋狗友送上门来,等于自己撞上了江代出的枪口。
“你灌了我爸多少?”江代出对着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齐连叔都不叫,开口就质问。
见贺伟东的儿子没有好气,老齐讪讪辩解:“大年你可冤枉我了,你齐叔我是让人灌的那个,比你爸喝得可多。”
江代出哼了一声,“那怎么他醉你不醉?”
年美红觉得他这样不礼貌,轻轻拉了他一下,“大年别说了,快扶好你爸。”
平日年美红也是个待人周到,人情练达的女人,但此时她也没心情应付贺伟东这位同乡,只客气地敷衍:“麻烦你了,要不要吃个早饭再走,我叫孩子去买。”
老齐识趣地推说自己等下还有事,他一离开,年美红脸上强绷的笑意便消散了。
这个老齐跟贺伟东是一个村出来的发小,早年来锦阳也进过工厂上班,后来遇上政策失了业,为糊口就开始跟人学着倒腾买卖。摆过地摊,卖过小吃,开过修车厂,近几年在家具城开了两家店。十年过去,当年身上下岗失业那股落魄劲儿早已寻不到踪迹,生意做得不说多大,但确实挣了钱,出入场所和结交的人也远不同以往了。
这些年贺伟东偶尔遇上什么事,只要跟他开口,他都热心地帮着张罗。如果不是顾念这些情分,年美红也不愿意他总是找贺伟东,聚在一块就免不了要沾酒。
在外喝了一夜未归的贺伟东似乎知道自己这会儿到了家,摇摇晃晃地走到饭桌旁的凳子边想坐下,然而脚步虚浮,没有坐稳,椅子一翻直接跌在地上。
年美红惊呼着过去搀他,回身冲江代出求助:“大年,快把你爸扶屋里去。”
江代出冷眼看着他醉生梦死的德行,“你就让他坐地上吧,地上凉快,好醒酒。”
年美红等下有客人要来,不放心把他就这么放在这儿,只能自己动手将他半个身子搭在肩膀上,费力抬他起身。
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贺繁见状上去帮忙。
“都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