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一会儿,贺繁还是停住脚步,回身朝江代出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憋着了。”
不然怕回去让年美红看出不对劲儿。
江代出脑子里乱糟糟的,但确实心里憋着话,脱口而出道:“刚才于博找你真就是做题吗?”
“对,数学题。”贺繁神情坦然,顿了两秒,本就上扬的眼尾挑起细不可查的角度,“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江代出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出来了:“我看他把你往床上按来着。”
说完又没底气地抿住了嘴。
他不是一点没觉得是自己想多,可就要听到贺繁一个确定的答案才能安心,否则那个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老在他眼前晃。
贺繁留意了他整晚的情绪,心里大概有所预料,可听到他的用词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见贺繁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江代出马上挪开眼不敢再对视了。
他承认他是表述得夸张了些,可当时在那个昏暗的屋里,两人又那个姿势,他就是看到那个画面惊得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回忆了一晚上平时于博对贺繁的一言一行。
还好并没给他回忆出什么来。
而作为当事人,贺繁对那时的情形再清楚不过。
于博那个小屋子里放着一张单人床,边上是一张书桌和一把折叠椅。于博说那椅子腿不稳,就让他坐床上,两人对着桌角摊开数学卷子看题。
他给于博讲了自己的解题思路,于博似乎是恍然大悟,激动地抓着他肩膀晃了晃。可能正因为当时于博是站着的,而自己坐着,一高一低地在床边还有身体接触,让江代出乍一看起了误会。
可是说他被一个男的往床上按就太那个了,倒不是恶心吧,也着实听着别扭。
别扭到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澄清,默了半天后吐出一句:“贺年,不是每个男的都喜欢男的。”
于博一个对男明星歌手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号,却能从弹窗广告里的背影一眼认出波多野结衣的人,怎么看也不能是喜欢男的。
江代出猝不及防地愣了愣,即便明白贺繁说的是事实,可闻言还是觉得心脏往下坠了半分。
这话的意思要换一个说法,基本就是:于博和我不像你一样不正常,不要把我们想得和你一样。
江代出回想一年前他跟贺繁坦白性取向时,因为是贺繁先猜到,所以并没看出任何激烈的反应。后来少有几次提起,也没表现出质疑或要纠正他的想法,对待他同以往无常。
可刚才那句,就稍稍带了点当他是异类的意思。
他原本还有一点牢骚,一点情绪,都因着这一句话彻底熄火了。
贺繁说得没错,他跟于博是正常男生,就算有肢体接触那也是正常的。倒是自己这个不正常的想太多,心歪看人也歪,看谁都像同性恋。
于博不喜欢男的,贺繁也是。
所以贺繁不会喜欢自己。
那又怎能理解自己目睹他跟别的男生热络时的心情呢?
望着贺繁那双漆黑坦荡的眸子,江代出一点方才上蹿下跳的劲头都没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好了好了,我不就是......哎,算了。”
他窘迫地有些语无伦次,忽听年美红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叫了他俩的名字。
“你们俩站在那干嘛呢?”
担心院儿里在翻土,路不好走,年美红知道他俩回来,就拿着手电筒出来迎。
江代出如遇救兵,忙拉了贺繁的胳膊,朝年美红的方向应声:“来了妈!”
之前江代出防女的,贺繁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自己注意一点,平时将界限划清。
可他连男的也防,贺繁就有一点困扰了。
本来还有话想说,见年美红过来,只能先作罢。
不过之后江代出没再犯过这样的毛病,贺繁便也没再提起。
日月过窗前,转眼迎来了高中第一个暑假。
自打于博家的商铺租出去了,一群小子放假没了打牌的地方,就开始琢磨起新的根据地。
上回一起给于博过生日的人里有个叫徐涛的,家里开了个卖炸货的小饭馆,他家有个不到上学年纪的弟弟,他妈全职带着,他爸要有别的事,放了假徐涛就一个人看店。
要是哪天饭馆里预备的食材多了,晚上就会请他们过来帮忙消灭,赚他们几瓶啤酒汽水钱,临走再使唤他们帮着打扫下卫生。
于是这个沉李浮瓜的夏天,大家常聚在这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饭馆里吃吃喝喝。
某天徐涛说店里的酥肉炸多了,喊他们打烊前过来。
刘赫是第一个来的,彼时徐涛还在忙着招呼几桌来得晚的客人,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等于博到的时候,他已经在角落里淌着两行清泪自斟自饮了啤酒两瓶半。
李云磊和赵子钰是在路口碰见一起进来的,门一推开,就双双瞧出刘赫那一脸生无可恋的醉态。
两人疑惑地看向他身旁的于博,问:“他这是咋了?”
“他啊。”于博把一块酥肉扔进嘴里,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又给刘赫擦眼泪,“感情受挫,让女网友甩了。”
李云磊当即了然,“聊了一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