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天,江代出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没有方向,每天睁眼就到他跟贺繁以前常去的地方瞎晃。而对于这个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竟产生了巨大的陌生感。
这里没有他的家了,放眼曾经熟悉的一切都显得苍凉。江堤的寒风阵阵凛冽,南山的石阶被雪覆盖,连小广场那个秋千都不知为何被拆掉了,只在杂草丛生的地面留下一个无法复原的印痕。
到这时江代出还是不信贺繁是真的想同他分手。
他猜测贺繁卖房子是因为给贺伟东请律师需要钱,没读省理工是因为高考没有考好。他觉得贺繁一定是因为一些负面情绪难以疏解,想要自己安静呆着,才一时没有想开说要分手。
江代出想着只要能找到贺繁,就一定可以劝好他,开解他,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一直等到他把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寻找贺繁仍毫无进展的时候,江致远发现他偷跑回国了。
江致远打了电话来,却什么也没问,只说让他先回去,自己有话要和他说。
那一刻江代出才意识到,贺繁原定来美国的时间已经临近,人却不见了,江致远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找不到人还不来问自己。
他要么是联系过贺繁,知道贺繁改变了主意,故意隐瞒自己。要么跟自己一样找不到贺繁,却因为某种原因,选择了听之任之。
那这个原因,根本不必细想便能猜到。
抱着能从江致远那得到贺繁去向的可能,江代出二话没说飞回了美国。
一见面,江致远就把他叫去书房,直白承认他早就从贺伟东那知道他俩在一起的事,语气比江代出想象中坦然,也更平静。
“我知道,我要跟你说我从没想过阻拦你俩,你也不会信,但我怕跟你硬着来你会有逆反情绪,越管越不听。”
又说自己确实想了很久能平和地分开他俩的方法,最后想出借移民的由头把他俩隔离一年,等两人自己慢慢疏远变淡。没想到他不受诱惑,一直在等贺繁。
“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贺繁刚好就来找我,说贺伟东杀了人,要赔死者家属五十万才能保命,问我能不能借他这笔钱。他当时不想我告诉你,我就同意了。”
“正好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跟他摊牌了知道你俩那事,说钱我可以做无偿赠予,前提是他要跟你分手。”
闻言,江代出的表情先是震惊错愕,而一瞬又现出狐疑。
为了拿到贺伟东的买命钱,贺繁不得不答应江致远的条件,这听似合理,但仔细一想却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或许一开始贺繁瞒着贺伟东的事是不想自己担心,可后来知道他俩的事在江致远那暴露,他怎么都会先找自己商量再一起想办法的,不会撇开自己直接答应江致远的要求。
再者从江致远的角度上看,贺繁完全可以假意应下,拿了钱后跟自己暗度陈仓。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这样拿准了一样的态度并不合常理。
退一万步说,就算贺繁急着要保贺伟东的命,拿了江致远的钱,也不可能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消失,草草地跟自己分。
江代出不信,他怎么也不可能信。
江致远看出他的质疑与不解,无奈地缓缓开口:“儿子啊,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贺繁之所以会答应我,不光因为那笔钱。”
江代出心里一紧,蹙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有一个原因,你可能不愿意往那个方向上想,就是贺繁他不想当同性恋了,毕竟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
这一句直接戳中了江代出潜意识里最为恐惧的点,他几乎是失控地喊出来:“不可能!贺繁才不会在乎那些!”
江致远轻叹了口气,默然片刻,才说:“贺繁和我说过,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事了,你走以后他一个人慢慢静下来,觉得最想过的还是轻松普通的生活。同性恋的担子太重了,他不想像面对年美红跟贺伟东一样再来面对我和你妈,面对其他人,他觉得很累。”
江代出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眼神迷茫地听着江致远接着说下去。
“他说他和你就是一时有些冲动,回过味儿来还是渴望能做个正常人。不告诉你贺伟东那事也是怕你着急要回来,他没想好怎么面对你。”
江代出唯有用力握紧拳头才能止住颤抖,“我不信。”
他一定要找到贺繁,他一定要亲口去问。
“你知道贺繁去哪了吗?”江代出嗓声绷紧地问。
“他没告诉我具体在哪,只说不来美国了,大学准备去个暖和点的南方城市,以后就留在那边。我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你俩的问题是解决了,就多给了他五十万,让他拿着创业,或者将来付个房子首付在那边定居,以后别再来找你了。”
“他收下了。”江致远说。
跟着见江代出一脸木然,起身朝桌案旁的文件柜走去,从其中一个格层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条,放到江代出面前展开了。
是一张整整一百万的汇款凭证,收汇款人的姓名一目了然,垂眼一瞥便能看得清楚。
去了南方。
小姨父也听贺繁无意中提起过,他想去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