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问她:“睡醒了?”
白明霁背对着他,应了一声,“嗯。”
晏长陵也瞧见了窗外的光线,地牢是真的地牢,地也是真硬,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衫袍,拿着披风,走到她身旁,“走吧,该出去了。”
外面的衙差早就候着两位了,犹如恭送两尊大佛,恭敬地把两人请出去。
谁知一到门外,却见外面已站满了人,分成三波。
白尚书白之鹤。
大理寺少卿岳梁。
永宁侯府晏侯府。
三波人神色各异,其中数晏侯府的脸色最难看。
自从这兔崽子回来,他就没好好同他聊过,一日到头,逮不到人,同他玩起了躲猫猫的把戏,如今倒是有本事,躲去地牢里了。
昨晚睡得早,早上才听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此时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儿媳妇,身上还沾着地牢的干草屑,晏侯爷眉心都跳了起来。
战场上跑过的人,嗓门也大,“本侯今日倒要看看,是哪个想找死的,敢拿我侯府的人了!”
王詹怕掉脑袋,早就藏了起来,留了个师爷在外面应付,不断弯腰赔罪,“侯爷,这都是误会……”
“怎么个误会法!”晏侯府气得往前几步,指着跟前的二人,“人不是从你们衙门地牢里出来的?!你们是当我死了?”
两年前的一场仗,晏侯爷被敌军刺破左腿,之后便留下了病根,单是站着瞧不出端倪,一旦走路便能看出有些跛。
后来流刑下来,也是这只左腿被国公爷朱光耀一枪压跪在地,再也没能起来。
第15章
一代战将,暴脾气上来说砍人还真会砍人,这气头上,谁也不敢吭声。
只有晏长陵提步上前,轻唤道:“父亲。”
“胡闹!”晏侯爷怒斥一声,“你自己便罢了,把你媳妇儿也带去地牢,我晏家还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人。”
晏长陵:……
很久没听到这样的责骂,入耳竟是一种享受。
晏侯爷见他不仅没反省,反而一副嬉皮笑脸样,顿时气得一噎,自小便拿这兔崽子没办法,自己的心头肉,又哪里舍得当真骂他。
转头看向白尚书,语气便冲多了,“怎么,尚书大人的小妾死了,是要我家晏家少夫人陪葬?”
白尚书是来接三娘子白楚。
昨夜敲鸣冤鼓,白楚挨了二十个板子,死活不肯回去,也歇在了衙门。
今日一早王詹让人找来了白尚书。
案子既然给了大理寺,人自然也该走,不管是她是去大理寺,还是回白家,同他衙门已没了半点关系。
白尚书守了尸体一夜,似是悲伤过度,面色憔悴如同黄蜡,被晏侯爷一番讽刺,不动如山,也不搭话。
一个妾死了,彷佛当真把他的魂也勾走了。
两家说起来,也是亲家,往日在官场上碰上,晏侯爷念着这层关系,总会主动攀谈几句。
今日的事情一出来,晏侯爷是真看不起他。
到底不能撕破脸,人出来了便罢,抬头看了一眼还杵在跟前的两人,“还愣着干什么,回家!”
一旁等候多时的岳梁终于出声,“侯爷,请慢。”
晏侯爷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冷嘲道:“岳大人想拿人?”
岳梁退后两步,对他拱手行了一礼,才起身道:“昨夜白家三姑娘敲了鸣冤鼓,状告少夫人为真凶,已在衙门立下了案底,为了少夫人的清白考虑,下官以为,少夫人还是先同下官先去大理寺。”
这是什么破规矩。
晏侯爷冷声一笑,“敲个破鼓,就要扣留我侯府的人,那老子现在就敲,把鼓敲破,是不是就能将朝堂上的那些个杂碎都扣在里面了?”
一句话骂了一堆人。
武将的脾气就是这样,玩不来文人那套文绉绉,看不惯的直接骂,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人当真是他家少奶奶杀的,又如何?一个骑到主母嫡女头上的妾室,不该死?
岳梁被他一呛,哑口无言,该说的已说了,不再出声。
“走。”这鬼地方,侯爷一刻都不想呆了,怕呆下去,当真会砍人,正要转身,身后白明霁忽然唤道:“父……”
开口后白明霁才察觉,两辈子以来,自己似乎从未唤过这位晏侯爷为父亲。
成亲后还未等到她去敬茶,晏长陵便去了战场,家中没有婆母,碍于不便,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
对晏侯爷,她心头存了感激。
无论如何,上辈子最后关头,他给了她一封放妻书。
亲近的称呼,到了嘴边僵了僵才唤出来,“父亲。”
晏侯爷也愣了愣,五六十岁的人了,突然被这一声‘父亲’唤出了几分羞涩,偏头掩盖住脸上的尴尬,也拿出了为人父的威风,“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说完还不忘剜了一眼她那便宜亲爹。
白明霁脚步却没动,朝他俯了俯身,轻声道:“儿媳不能回去。”
她得去大理寺。
弄清楚真相是一桩,如今她还是晏家的少奶奶,一言一行都关系着侯府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