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并不坚持,他很平静地“嗯”了声,让自己的纸人去抓了两只妖兽过来。
我对它们试验着在改进之后、专门针对清除混元魔气的清毒诀与净髓术,同时还有血精咒、愈灵术一些基础术法。虽然妖兽没中毒,也看不出效果如何,但我倒是极有信心,即便是用在中毒的凡人身上,也是不成问题的。
想了想,除此之外,我还添了几样攻击的术法,和涌泉咒之类实用性比较强的术法,才停下手,想起来还是要问问实际上的纸人主人的意见——
我悄无声息瞥了不渡一眼,“这样可以么?”
“嗯。”不渡说,“还可以容纳更多。”
见我没有再添加的意思,不渡才道,“已经记录下来了。”
他挥袖之间,空中又出现一方金色道印,落在我的纸人胸口。金印印下之后,我方才感觉到,和那纸人产生了一种玄妙的联系——
我试探了一下,纸人果然能做出我先前所演示的术法,且分毫不差,的确可以行使各种各样的暂代之责。
至于纸人所消耗的真元灵气,则是从我的灵海内抽离的,也算合理。
所需灵气总不可能凭空产生,不然未免太过不加限制了。
当然,即便是这样,这术法也还是惊人可怕了一些,理论上一个修士,通过这代形之术,可以发挥出翻倍的实力——只要灵气足够消耗的话。
不禁又默默看了不渡一眼。
我总觉得不渡危险,现在却觉得,他该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才对。
不然这纸人之术,既可以对他自己施展,又能对其他人施展,并且目前为止,我并未察觉到有何限制——简直可以称为逆天的神术了。也好在不渡没有野心,在修真界当中不曾留名,要不然这样的实力,足以搅乱风云,让现在的几大世家大族,都重新洗牌。
我也就是这么想了想,也没什么别的招徕心思……这样的人,恐怕是不肯投身于某个世家的,要不然早闻名了,我还是不必替舟家操心了。他肯留在舟家才是怪事。
打散了那点浮乱的心思,我在感受过那隐隐的、与纸人之间的联系之后,除去下令让它帮我救治受混元魔气所困的人类之外,又下达了第二条指令。
说简单也算不上简单,是非常概括性的指令。
纸人到底并无灵智,我还担忧了下会不会施术失败,但好在感觉到那一丝联系成立……
成功了。
我的第二条命令,便是“庇佑人族”。
这是我给妖渊当中的凡人们,留下的最后一样筹码了。
……当然,还是要多谢不渡了。
我没注意到,在我施展下第二条命令的时候,不渡微微偏头,看了我一眼。倒是一边这么走着神,嘴上的话就已经提前说出来了,“不渡。多谢你。”
“不必。”
脸色还是这么臭。
语气还是这么冷。
我心道,就因为我刚才拒绝了一下你?但那明明是因为你——比较诡异的怪癖,逮着人就想把自己那点底都兜出来。
我这么一想,倒是那点心虚都不见了,变得非常理直气壮睨他一眼,“虽然你没要,但是先前说好了的,我拿到的帝流浆分你一半。”
不渡神色依旧平静,和古板的长辈一般,我忍不住和他强调,“我说的帝流浆,就是传闻当中的帝流浆……其色如缎月,集天地灵气,突破修为的那个。还有传闻它是上古仙人之酒的——”
不渡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疑心听错了,停下来微侧头看向他。
“?”
“…我知道是什么帝流浆。”
不过我看过去的时候,不渡神色倒又是那副冷硬模样,不像是刚刚笑过那么一下。他语气缓慢,却又显得十分坚定一般,“不过,我不要你的。”
我:“……”
……还“我不要你的”,好幼稚,和小孩一样。怎么,那些“拒绝我就不和你好了”这样的小孩把戏,还是文雅一些,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之类的借口?
我在恼怒中又有几分好笑,倒吸一口气,唇边的笑意也跟着凉薄起来,带上一点嘲讽的意味。我偏头看向他,正准备开口刺一刺这位,就见不渡很平静地道,“人族在妖渊当中难以兴盛,就这么一点薪火传承苦苦支撑,我心有所感。助他们,也是助人族气运一臂之力,说不定于我有天道气运回馈。既然我已入局,便是结下缘法,顺手施为而已,何必向你讨要报酬。”
我:“??”
不渡这话听着倒是冠冕堂皇,很有道理的模样。但天道气运其实是个比较玄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也不是只要帮助凡人就是有气运回馈,倒是有修真者干涉了凡间事物过多,反受天道责罚的前例在。
非常莫测。
更主要的是,不渡什么时候……这么心善了?
我怀疑地看向他。
不渡之前对这些凡人的态度,也看得出有几分冷漠。
当然,他不仅是对凡人冷漠,对世间万物态度都有着自然而生的漠然——以至于让之前的我觉得,不渡其实是很适合追寻大道之人,他的心境,从不为任何事物所扰。
独求长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