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觉得陆行之是个很神奇的人。
有时候能让她颜面尽失、气得她心口疼,譬如昨日;
有时候能让她备有面子、哄得她浅浅柔笑,譬如现在。
他上台不过为了显摆,显摆他“正夫”的地位。
目的一旦达到,他绝不粘人,客气离开,将舞台和空间留给众人。
他离去的背影高大,金色的阳光从篱笆墙上洒下来,打在他直挺的脊背上,火一般的灼目。
午膳在后苑。
后苑是皇家园林里面用于接待宾客的地方,内设膳食苑、茶水苑、休憩苑和下榻苑,足够满足宾客们的日常生活所需。
膳食苑下设春、夏、秋、冬四个雅间,专为皇亲国戚而设,余下的大厅则用于接待朝中大臣和地方显贵。
永康帝和邻国的王孙贵族们在春字号雅间,陆行之陪同在侧;
苏烟在秋字号雅间,雅间内共两桌。
太皇太后、太后、姚夫人等坐一桌;
苏烟和邻国的皇后公主等女眷坐在一桌。
陈宝儿坐在苏烟身侧。
陈宝儿用胳膊肘悄悄捅了苏烟一下,示意苏烟看同桌的唐碗公主。
那姑娘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苏烟,将敌意赤果果地写在脸上。
与唐碗公主同行的北境皇后私下小声劝说,“莫要惹事,这不是在北境。”
唐碗公主适才收敛了些。
苏烟垂下卷翘的长睫,佯装没看到。
陈宝儿问,“阿姐,下午猎园的骑马狩猎游戏,你去么?”
这场游戏是百花宴的重头戏。
虽说这场赛事无关输赢,狩猎来的猎物也会交给膳食苑烹煮,但男人间的游戏多少存了比斗的心思,各国纷纷派出最厉害的猎手一展身姿。
苏烟,“我不去。”
其实她下午没什么安排,该交代的已经交代过内务府,主要是她对狩猎不太敢兴趣,觉得即血腥又残忍。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在休憩苑睡个午觉来得实在。
陈宝儿,“......那怎么行?!”
陆哥、纪沐尘和霍修染都去,她也会去看热闹,独独少了阿姐多没意思?
苏烟莞尔,没有回话。
同桌的唐碗公主忽地对北境皇后说,
“皇嫂,你怀有身孕,下午莫要骑马,就在边上看着,等皇妹我打头野鹿回来给你补身子!”
“可不比那些柔柔弱弱、只会对诗弹琴的深闺怨妇强?”
同桌用膳的人皆是一愣,抬眸望向唐碗公主。
她的声音虽刻意压过,但实在不低,足够同桌用膳的人听清。
这话......不明晃晃地骂苏烟么?
就唐碗公主对陆将军的那点心思,整个皇家园林谁不晓得?
陈宝儿气死了,起身就要干仗,被苏烟拍了拍手拉住。
唐碗公主冷
嗤,“我还以为大京的女子多本事?原来被羞辱了也只会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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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碗公主初来上京,对我们的风土人情不太了解。”
众人掩笑,“......”
这不是拐弯抹角地骂唐碗公主么?
唐碗公主自然听懂了,“你!”,正要发火,被北境皇后斥了一声,“够了!”,又笑着对苏烟说,
“皇妹骄纵惯了,多有得罪,望陆夫人莫和她一般见识。”
苏烟莞尔一笑,“无妨,吃菜。”
*
用过午膳,苏烟站在膳食苑外头的长廊边上消食透气,打算等会去往休憩苑。
陆行之原本该从左边的拐角下楼,他没有,和友人们说了几句话后,径直走向另一头的苏烟。
他好看的桃花眼斜挑着,唇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也没说话,直接将苏烟揽了个满怀,下巴亲昵磕在她的右肩上。
苏烟:“......”
这是二楼,两人现在的位置在长廊尽头,能避开来来往往的人潮,但并非隐蔽之地,无论是从另一头楼道上进I出的宾客,还是站在一楼园子里的达官贵人,都能将二人的举动看得清楚。
苏烟,“起来,没骨头的么?”
虽说她和他是夫妻,但人前如此腻歪,又是在长辈友人跟前,她面薄,多少有些难为情。
陆行之不放手,反将她搂得更紧,用他冰凉的鼻尖蹭了蹭她白皙的面颊。
“夫人好残忍。恶女纠缠你夫君,你竟也一点不关心?”
......恶女?
他说的是唐碗公主?
苏烟不由抿了唇角,余光中瞥见唐碗公主就站在一楼园子里的花池边上,恶狠狠地盯着她和陆行之,手中的小皮I鞭都快扯断了。
苏烟便知他这出是为了做给“恶女”看。
“够了,她看到了。”
苏烟轻轻地推开他,这回他倒不矫情,松开她,慵懒地斜倚在长廊的凭栏上。
苏烟看向另一头拐角处站着的邻国王孙们,对陆行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