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他重新不好受的,是岑寻枝的反应。
曾与他亲密无间的那个人,曾在他心中光芒万丈、无所不能的那个人,靠在沙发上,见他进来恹恹地掀了下眼皮,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从他身上滑过,短暂得还不到一秒。
面对他不合时宜的、幼稚的讥讽,也没有任何反应。
从头到尾他都当他不存在。
仿佛从大门进来的,只不过是一阵透明的晚风。
边临松垂在裤边的手攥了攥拳。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
刚调回首都星时,岑寻枝也有过一段歇斯底里的时间,不肯见他,拿起手边任何能抓到的东西朝他扔来,砸得家里稀巴烂,也砸得他头破血流。
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岑寻枝不再恨他,不再投来厌恶的目光,不再将他当成想要撕碎咽喉的敌人——他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他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像今天这样,边临松来与不来,在与不在,都与他无关。
对他说的话也不会有半句应答,至多在他进门的霎那看一眼,然后该干嘛干嘛。
当政客的自然脸皮一个比一个厚,岑寻枝不理,也不影响边临松微笑着与他说话,问他最近如何,又或者说自己最近如何。
两人处在同一屋檐下,却好似两个完全看不见、听不着、接触不到的世界。
KFC每每挤在两人中间,既要接着服务主人,又得替主人回答边议长一些可以回答的问题,庆幸着自己幸好是个机器人而不是人,否则能尴尬地再扣出两层小叠墅来。
如果不是岑寻枝,换做赛瑟纳林随便什么人,见到议长先生,不说热泪盈眶、语无伦次吧,也该表示一下喜悦和尊敬。
吉尼夫人根本不需要额外花费什么功夫,就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微妙来——相当微妙。
她想边议长大约是误会了什么,但岑长官并不打算解释。
那么这两人之间占据主导地位的是谁,或者说更在乎的人是谁,也就显而易见了。
边临松那句不得体的调侃明显地表达了介意,最初吉尼夫人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但岑寻枝的沉默让她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们俩的症结不在于突然多出来的自己,根本的麻烦在于,岑寻枝并不想进行沟通和解决。
自己身为外人,没必要掺和进去联邦大人物的私事,这样的漩涡可大可小,窥探太多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她语气如常:“我就不多打扰了。岑长官,如果没有星萝,普通的药品也是可以的,请您尽快处理,不然容易留下疤。”
岑寻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多谢。”
吉尼夫人同样边临松微微一笑道别,只想尽快撤离现场。
她转身向门口走,在她背后,边临松愧疚的声音低低响起:“……你受伤了?抱歉,我刚才……”
话没有说完,而岑寻枝同样没有回答。
解释对他来说是多余的。
就像边临松本人一样。
岑寻枝偏过脸,吩咐KFC:“我累了。”
KFC谨慎地瞥了眼边临松,滑动过去。
边临松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虽然严格来说是机器人——把岑寻枝从沙发上抱起来。
岑寻枝在KFC怀里非常放松,非常顺从。
对于岑寻枝这样的人来说,光是肢体接触就是个坎儿,更别提这样让自己完全处于弱势和被动的姿态了。
那需要很多很多的信任。
这些事情自己过去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只不过,他也轻而易举地丢掉了这些权力。
再也不会有了。
边临松嗓子发痒,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全都咽回喉咙里。
他还在那儿,低着头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
笃笃笃。
吉尼夫人的小高跟去而复返,而且同先前的温婉完全不同,这回的脚步声相当匆忙。
她看见了已经到了卧室门口的岑寻枝,和还在沙发旁僵持的边临松,顾不得许多:“岑长官,外面没有发现小於,您看是不是……”
边临松再度分辨出这个弗拉夏在花园里提起过的名字。
他还没来得及调查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身份,是吉尼家的一份子,还是岑寻枝请来的又一个客人,就见到岑寻枝的脸色唰地变了。
KFC无须他多言,立马把他抱回轮椅上。
岑寻枝皱眉:“不在花园里吗?”
弗拉夏也进来,脸上的表情慌张:“我跟妈咪进来的时候已经把大门关上了,他应该不可能跑出去才对。但我们刚才把花园都找了一遍,没有看见他。”
KFC问:“会不会已经进来了?”
问题说出口之后就得到了答案,通往花园的门只有一扇,正被高大的不速之客牢牢把守着。
很明显,从边临松到来至今,除了出去的吉尼夫人,没有第二个小身影从那里经过。
岑寻枝看都没看边临松一眼,已经跟着吉尼夫人出去寻找了。
KFC慢他半步,客厅里只剩下
机器人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