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起去吃饭?你不知道他是谁吗?亏你也吃得下。”
“炸鸡吃得下。”
“吃吧吃吧,噎不死你。”
“为什么诅咒我?”张逐不知道方孝忠在生哪门子气,伸手掐他腰。
这一下差点掐得方孝忠跳起来,他赶紧稳住车,转头狠瞪张逐,眼角的余光看见后面的男人也正在看他们,立马打住,转回了头。
张逐的食欲一点也没受到影响,鸡翅一口一个,没一会儿面前的骨头堆成了小山。方守金也大嚼汉堡,一口喝光一杯可乐。只有方孝忠食不下咽,心头堵得慌。
他知道张逐没心没肺只有填不饱的胃,却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或许是在外面给他点好脸,等回到家,再揍他一顿?
吃饱喝足,方守金爽快付完钱,打着饱嗝儿问张逐是不是还要去网吧玩。见张逐没否认,又问方孝忠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去,说着开始掏钱包。
“我不去。”
方守金瞅他半刻:“真不去?呵呵,你跟我装什么乖,你这年纪,爱玩就玩去。”
方孝忠不知他什么意思,又怀疑他在试探自己,被莫名质疑一通也很火大:“爱信不信。”说完他先离席。
张逐跟后面:“他不玩游戏。”
方守金也跟出来:“你跟我家小忠挺好嘛。”
张逐见他态度不同,既没有像双方家长那样极力阻止,也没有像街上熟人那样意味深长,便保守答应道:“还行。”
方守金用力拍了拍他后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你小子真是不错,你爹比不上你,哈哈哈。”
到了门口,张逐把方孝忠的自行车借走了,他不得不坐他爸的摩托回家。
他以前最羡慕那些坐在父亲自行车前杠的孩子,那感觉安全又风光。此时他坐在更加拉风的摩托后座,却是抗拒着将身体往后靠,和他的父亲尽量拉远。
小时候他还不知道,有种人生比“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和“从垃圾堆里捡的”更糟。
方守金浑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跟张家那小子私底下在当兄弟?”
一听这话,方孝忠警铃大作:“谁说的?”变声期的男孩,音量一提高,就劈成了公鸭嗓,他急赤白脸地解释,“没有的事。初一一个班,熟人只有他,所以才……”
“有个兄弟互相照应着,那也不错。”方守金打断他。
听到这话,方孝忠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答。
“你奶不让你们一块儿玩是不是?”
“……”
“放心,我不会告诉她。”方守金回头冲他一笑,“下回有机会,我带你俩一块儿骑摩托。”
方孝忠并没有因此高兴,他那脸更垮得厉害,声音也被风吹得冷冰冰:“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认你。”
“哈哈哈哈哈……”方守金一通大笑,“不要紧,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给人当老子。”
“……”
他俩回家时,爷爷奶奶已经奔完丧回来了,问他俩晚上去吃了些啥。方守金果然只说了他俩的事,一个字没有提张逐。
夜里方孝忠洗澡,泡在洗澡桶里一个劲儿想今天男人做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为了跟他修复父子关系而讨好他?还是假装示好,只是为了让他露出更多马脚,抓住他更多弱点?他脑袋搭在大木桶边缘,苦思冥想得不出结论。
浴室门突然推开,雷亲婆拎着一条搓澡布进来:“小忠,奶来给你搓背咯。”
方孝忠吓得大叫一声,赶他奶奶出去。
“害什么臊,你小时候把屎把尿都是我。”说着端了矮凳已经坐在了方孝忠背后。
他恼火不已,紧搂着自个胸膛:“那是小时候,我都这么大了,我自己会搓,你出去行不!”
雷亲婆用力按住他肩膀,粗糙的搓澡布用力擦在他后背上:“宝啊,你听奶跟你说。”
听到这话,方孝忠知道搓背只是个由头,便不吭声了。
“宝啊,你这么大了,很多事你都懂,我们也瞒不过你。我知道你这心头不舒坦,憋屈,有怨气,谁也不想有个犯过事儿坐过牢的爹,是不?
“奶也跟你一样,哪个当爹妈的愿意有个蹲过监的孩儿?你觉着没脸,我跟你爷这两张老脸更是丢得干净。可是有啥法,你爸他年轻时候不懂事,犯的事儿也犯了,该他的惩罚劳改,他也都受了。那会儿碰上严打,本来三五年就能出来的,判了八年。后来好不容易出来,他也不敢回来,”雷亲婆拍着自己的脸,“因为丢脸,比杀人放火还丢脸啊。”
“劳动改造,国家给他第二次机会,法院给他第二次机会,但社会不认,你爸在外这些年,也过得蛮苦。我们是家人,要是家人都不给他第二次机会,他就真的没有路可走啦。”
听着这些话,方孝忠用力抱住膝盖,鼻子很酸,心头也委屈得厉害。
如果说判刑坐牢这些罪,是他父亲伤害别人所受到的惩罚,那么他对自己的伤害呢?这些年,作为强奸犯儿子的自己所受的罪呢,又谁来偿还他?
雷亲婆擤了一把鼻涕,一抹脸上的悲戚,话锋一转:“其实当年那事儿,细说起来也不全是你爸的错。何晓燕那贱货,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