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异常,他并不想要一个人躺在某个地方,夜晚也需要艾丽播放出一些声音,好让周围显得不那么安静。
他有时候撑着拐杖往前走时,会莫名觉得一脚踏入了泥沼当中,他的腿骨像过去一样一节节断掉,皮肉软下去,陷进旋涡,求救不得。
余让几次见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询问是否要去医院,阿德加内觉得不需要便拒绝了。之后余让把他从地上扶起,带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温水,查看他的腿,冰凉的指腹触碰、按压他的骨头。
阿德加内感觉到一种难耐,像是虫子钻透腐烂的肉,爬到了断开的骨头上。带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痒。
还有几次,他站在客厅内,身体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分明四面都是墙的空间,吹进他曾见过足以摧毁一栋房子的飓风,他被这股强风刺穿,僵硬在原地。
余让走过来,他才感觉到冷,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阿德加内觉得娜芮尔需要回来一趟,但李维报告工作时,说阿波罗号刚完成了一次跳跃,回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阿德加内觉得再忍一忍,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过去几年时间都忍过来了,如今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只是,需要多麻烦余让。
他为此心中略怀愧歉,夜里睡不着独坐客厅,突然感觉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
余让觉得这是他对黑暗环境的害怕。
惧怕谈不上,他确实对黑暗常怀有警惕,精神有些紧绷,但与此相比,更多的好像是一种……
被一切所抛弃的寂寥感。-
余让“嗒”得一声,在阿德加内面前放了一杯水:“你们聊,我去处理点工作上的事。”他起身。
阿德加内的手指就不自觉地伸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余让停顿,询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阿德加内松开了自己的手,他手指不自觉弹动了几下——在那之后,他还做出很多,自己无法理解的行为。
比如,他总是会突然伸手抓住余让的手腕、胳膊或者衣袖。
在余让询问他有什么事后,又并没有什么需要余让帮助的事。
阿德加内沉吟了片刻:“没事。”没等余让回话离开,他又对裴希道:“红仿死了,在一次巡航队对其他星球进行人道主义救援的行动下……”
裴希顿了顿,看了一眼开门进入书房的余让,倒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他点点头:“猜到了。”
“……是误伤,一场舰队指挥失误导致的,所以拥有一点的保密等级。”阿德加内想了想,还是说了自己所看见的真实信息。
裴希慢腾腾地“啊”了一声,苦笑:“舰长,我是带着好心来看望你的,你也没必要真的把这么残酷的现实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阿德加内好笑:“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想要知道真相。而且我刚刚还特意问了你,你回答说和他的关系不怎么样。”
裴希本来在沙发旁站得笔挺,闻言坐了下来:“好歹婚姻一场啊,舰长。”
他想了想,隔了会儿又笑道,重复道:“婚姻一场,舰长。”他问,“如果你和你的伴侣感情破裂,老死不相往来,有人告诉你他的死讯,你是否觉得对方应该说得婉转点呢?”
阿德加内想了下,没得到答案,只道:“既然执意要寻找答案,心中对此应该也有数,你不就对结果接受良好吗?”
裴希又笑了笑:“嗯,接受良好。”
他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拿过来:“舰长饿了吗,我特意带来的一些美食,我觉得你肯定喜欢。”-
余让上星网维护了会儿游戏,处理了会儿家里场景的bug,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从书房里走出来,阿德加内正独自坐在餐桌上,他面前零散地摆着一些装了菜肴的餐盘,听见书房开门声,转头冲余让方向点了个头。
余让侧头,发现裴希的衣服还在自己家门口挂着,证明人没离开,没有殷勤地在陪舰长吃东西,实在罕见,余让又侧了下头。
阿德加内拿过身旁拐杖准备起身,余让缓慢走过来,准备扶他一下。
阿德加内没起身,坐回去后,又抓住他的手腕。
余让看他:“裴希呢?”
阿德加内无奈:“他说吃的有些冷了,帮我去厨房加热一下。”
“……”余让转头看狭小厨房。
“应该待了二十几分钟吧。”阿德加内解释道。
“因为你告诉他,那个和他已经离婚的前夫死了?”余让语气没什么起伏。
“……或许。”-
余让走到厨房,裴希正靠在橱柜上,面前地上恰好放着个垃圾桶。
余让把他放进加热炉里的餐食拿出来:“你或许应该换个地方伤心。”
“……”裴希抬眼,噗嗤笑,“这个地方最适合。”他说着抬起垂在身旁的手,掌心放着一盒白色药盒,“不小心把药掉进垃圾桶里面?”
“……”余让顿了顿,“这么喜欢这个垃圾桶的话,你可以带回去。”
裴希笑着收回手,仍旧靠着橱柜,压低声音道:“你把舰长的药丢掉,怎么,不舍得他病好了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