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室期期艾艾当超级大燈泡,再随意将筷子伸向江岩的便当盒。午餐伴侣是大满贯习题,被学测备考的密云笼罩的动物园教室,还有此起彼伏的声音:
“感觉我唸不完了……”
“可以去当分科豚。”
“那还不是一样要唸书,有差吗?”
“没有大学就会去野外放牧!”
此时正是十一月中下旬,天空显现出一种被漂白过一般的颜色。日长渐短,西装外套被父母们从衣橱里取出来,散发着淡淡的樟脑香。这些男孩的成年礼、家长日和学测倒数计时60天,便在同一个週五抵达了。
成年礼仪式从上午九点半开始,还要先度过早自习和两节早课。数学课最后的十分钟,整间教室躁动异常,乔阅安的前桌扭过来好几次,很兴奋地问:“诶,你的冊子填了什么?”
昨天发了一本很小的成年礼纪念冊,和校徽一样的深蓝色,烫印着校训「公诚勤朴,智义勇洁」,翻开第一页是宣誓词,乔阅安自己的那本,下一页要填的决心、目標和给未来的时光胶囊还是一片空白。
因为他心裡想的暂时不能写啦……迎着前桌期待的眼神,乔阅安随意敷衍道:“决心的话,巴哈姆特正式解安装?”
“好过分,我倒数300天的时候就解安装了——你的目標怎么没有列上所有藤校?我填了岛内第一志愿,我觉得这是我离第一志愿最近的时候了……”
好像已经没有人在听讲题,班导索性搁下考卷,跟大家聊天:“之后的巡礼路線,还有人不知道吗?校门-青年南路-邮政博物馆-民安街……”
“每天上学,怎么会不知道哦。”
“老师可以骑Ubike吗?十分钟就全部蓋完章。”
“不准,我会特别注意你有没有偷跑。”
“不是吧老师——”
纪念冊再翻一页是巡礼集章小地图,毕业班的队伍将徒步北男中附近的同河区,依次蓋下邮政博物馆、攀岩广场和市立植物园的纪念戳,再回到学校领取成年礼章——简直就是学测前的最后一次校外教学,只有玩,并没有教学呢!
下课钟一敲响,浪潮般的喧闹就淹没了高三班级,纪念冊装进西装口袋,走廊很快拥挤满人群,江岩来找乔阅安一起下楼,从旁边挤过的男生就嬉皮笑脸:“阿岩来跟我们班一起走吧!”
“其实我也想的。”江岩含笑回答,可是暂时不可以,出发前要听校长致辞,还要在司令台前面集队。他的班導师将巴哥犬抱来了,耷拉着一张滑稽的脸,被大家摸一遍后,圆眼睛感动得泫然欲泣。
“好久不见里长伯,你像移动的臭豆腐摊耶。”
“没有你臭。”背着狗水壶的班导立刻板起脸,“你师母和我每天都有帮他擦脸,你的运动服穿一整学期。”
那群男生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个轻松的週五。队伍很随意地凑了起来,班长们开始点名。
“之后再来找你!”江岩告诉他的同龄人,他明快的脸被日光照得透亮,走入人群时那样快乐,像一只归队的白鸽,而眼神像一缕若有似无的线,一直牵到乔阅安的腕骨上、掌心面的血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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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男中校址就在青年南路三段,人行道的小方砖伸向远方,沿路都是错落的外墙,苦苓的枝桠从无数墙缝中间探出来。他们都熟悉这条路:走300公尺是一间售卖菌菇蛋包饭的店铺,屋檐下的挂灯在每天傍晚五点准时亮起;再走500公尺就是邮政博物馆,墙体嵌着梅花瓣馆徽和镀面玻璃窗,映出天空的颜色。
这一路走得还算有秩序,只有最后一间展馆陈列了各国邮務员制服,这些也穿着西装的男生装模作样地与假人模特合影,一群人都在憋笑:混在裡面还真是像!
他们蓋了邮政博物馆的图章,又从民安街走到复兴路,师大附属中学就在这里。从栅栏墙中间隐隐望见上体育课的女同学,这些混了两年半的男校生走着走着,不一会儿就眼巴巴都在看了。
“我好想蓋他们的章。”
“巡礼路线有附中吗?”
被班導师赏了个爆栗,这名男生赶紧改口:“那我希望李家炒麵馆给我蓋一个章,总可以了……”
“对欸,那我想要北街那间卤肉饭的,我超爱吃。”
话题又歪了方向,对此班导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的,没有人在这天还带便当或者吃热食部,离开植物园后会路过北街,到处都是餐馆和小食店!
这群男生显然兴奋起来了,等顺着府庆路进入攀岩广场,队伍就变得混乱起来,广场上有座运动员雕塑,又有一群家伙跑到下面cos健美先生,还有人趁乱去买手摇饮料。乔阅安望见隔壁班的队伍,那只小短鼻犬走不动了,被林思豪抱在肩膀上,江岩在一旁笑着,像感受到视线一般,遥遥地转过头来。
乔阅安心一跳,正想到他身边去,肩膀就被轻轻地拍了一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他:“嘿!”
作者有话说:
蓝色钞票是面值1000元的新台幣,约合人民幣23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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