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羡鱼点头,又望了一眼面色凝重的谭旭:“那,爹娘,女儿先退下了。”
“去吧。”
出门后,谭羡鱼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回到后院,她并未急于休息,而是转向了司棋的居所。
司棋正窝在屋里歇着,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这才懒洋洋起身,推门一瞅,瞅见了谭羡鱼,眼眶子登时就湿了:“哎哟,我的大奶奶!”
刚迈几步,他又猛地刹住脚,扭头狠狠啐了声:“不对不对,得喊小姐了现在!”
谭羡鱼一听,嘴角不由得弯了弯:“你啊,这里住得还顺心吗?”
司棋使劲儿点头:“太顺心了!比自家炕头还舒坦。”
在这里,不用整天琢磨着怎么哄男人高兴,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小日子悠闲得跟神仙似的。
谭羡鱼见他这样,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那就好,回头我让人再给你送些银两来,别舍不得花,上街逛逛,想吃啥买啥,想穿啥挑啥。”
“这……不大合适吧?”
吃住都包了,咋还好意思再拿您的银子呢。
“这钱你该收,”谭羡鱼摆摆手,“放心大胆花,别替我省银子。”
就光那座温泉庄子,就是棵摇钱树了,更别说她的名下还有好些产业,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司棋向来不玩虚的,一听这话,嗓音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小姐,我这条命这辈子都是小姐的。”
谭羡鱼和抱琴听了,浑身一个激灵,司棋却在一旁乐得咯咯笑。
看司棋一切都适应良好,谭羡鱼便安心离开了。
转世归来,再次踏进自己闺房,谭羡鱼满心满眼都是亲切。
这是一种源自心底的归属感。
她轻轻吐了口气,三下五除二踢掉鞋子,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床榻上:“抱琴,我先眯会儿。”
抱琴应了声,取出早已备好的银两给司棋,便退了出去。
到了下午的时间,将军府变直接派了人去,将霍沅皓和霍修宇接到了府里。
虽然两人并非谭羡鱼亲生,可那休书上白纸黑字写着让谭羡鱼带着孩子回家,他们也只能照办。
只是谭羡鱼现住的院子要比侯府的小些,住不下两人,于是他们就被安排在前院。
霍沅皓不清楚侯府到底出了啥事,但知道谭羡鱼在这儿,心便踏实了,乖乖住下。倒是霍修宇,总想探听消息。
可将军府守口如瓶,他打听一圈啥也没捞着,这事还传到了谭家人耳朵里,让他们对霍修宇的好感度又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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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连续几日平静得有些异常。
空气中却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皇宫里传来圣旨。
靖国侯私通敌国,剥夺爵位,全府上下被捕入狱,不日问斩。
随着靖国侯府一同锒铛入狱的家族不在少数,牢房里瞬间热闹非凡,哭声骂声交织一片。
狱卒手持名册,一家家核对着,轮到霍容恺一家时,那狱卒眉毛一挑:“可真是齐全,怎么就剩下你们这几个?”
别的家族哪个不拖家带口的?偏偏靖国侯府,就三人。
真是家运衰败啊。
狱卒啧啧两声,转身离开。
老夫人瘫在一堆杂草上,眼神空洞无神。
她这一辈子,以嫁入了侯府为荣,始终竭尽全力维系侯府的荣耀。
可私通敌国的罪名一扣下来,曾经的荣耀瞬间土崩瓦解,她也沦为了世人的笑柄。
说来真是笑话,家里钱财都快败光了,她竟然到现在才知晓,侯府的家业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卖掉了大半!
哪怕没这档子事,侯府早晚也得唱起空城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她一向偏袒宠溺的亲外甥女……
一重打击接一重,老夫人如今还能喘上气,已是莫大的不易。
相比之下,司南枝的境况更为凄惨。
先是被谭家二夫人揍了一顿,伤还没养好便被扔进了牢房,那地方又湿又冷,吃喝拉撒都不如意,哪还有条件养伤,她的伤势怕是没办法好了。
至于会不会落下病根,已无关紧要。
她这命,怕是保不住了。
通敌的风波沸沸扬扬,昔日风光无限的靖国侯府一家全被锁进了大牢,唯有谭羡鱼带着一对儿女安然无恙,这样的异常自然引来了宫中的关注。
霍家被捕的第二天,圣旨就到了,召谭羡鱼入宫,面见太后。
旨意上只说让她单独前往,于是,她没带贴身丫鬟抱琴,只身一人踏入了庄严肃穆的皇城,穿过重重宫门,来到了太后的面前。
面对皇家不容侵犯的威严,谭羡鱼低着头步入大殿,跪拜行礼:“民女参见太后。”
上方久久没有回应,但谭羡鱼明显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太后开口:“嗯,起来吧。”
“谢太后恩典。”谭羡鱼照做,起身站好,双手格外规矩地交握在前,眼睛依旧低垂,望着脚边地毯上的繁复图案。
“倒是懂礼数,”太后微微抬手,“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