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丞相一发言,原本争论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顿时安静下来,个个屏息凝神,等待着皇帝最终的裁决。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语速不紧不慢:“按照丞相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等到那位呼衍灼离开后,谭家的两个小子就可以释放了?”
这话一出,秦老丞相眉毛微微一挑,流露出一丝意外。
他今日前来,目的显然不是为了给谭家求情或调解矛盾。
“不过,微臣有一丝忧虑。”
秦相爷继续说道,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万一陛下因为谭家交出兵符就网开一面,外人会不会误解,认为陛下的真正意图自始至终都是那枚兵符呢?”
秦相爷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一圈圈涟漪。
皇帝的脸色随之变得更加阴沉,似乎在考量着这背后可能引发的后果。
秦老丞相捕捉到了微妙的时机,紧接着说道:“臣担心,如果外界真的有此猜测,恐怕会对陛下的名誉造成不利影响。”
在场的群臣彼此交换了复杂的眼神,内心暗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短短几句话,竟然将谭家原本为救子献出的兵符,变作了威胁他们自己命运的符咒。
这份政治手腕,令人叹服!
随着秦相爷话音的落下,皇帝的脸色果然更添了几分阴郁。
作为一位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他自然更加在意外界的看法,更何况他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形象与尊严。
皇帝沉吟片刻,随后抬眸环视周围的大臣,最后视线停留在秦相爷身上,缓缓说道:“各位先退下吧。丞相,你留下来,我们品茗详谈。”
随着皇帝话音落地,内侍立刻上前,为秦老丞相换上了一盏新茶,动作利索而恭敬。
大臣们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再次望向秦相爷,心中五味杂陈,然后才纷纷起身告退。
皇帝则低垂着眼帘,仿佛一切都不曾入他眼帘。
当众人散去,御书房里只剩下君臣二人,气氛变得更为凝重。
皇帝这才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丞相对谭家之事,有何见解?”
秦老丞相沉吟片刻,慎重回答:“骠骑将军为国收复失地,功不可没,且在京中一直保持低调,不曾有任何越矩之举,无论是进是退,都遵循着为官之道,实为我等朝臣之楷模。”
这番话逻辑严谨,面面俱到,让人找不到反驳之处,体现了秦相爷深厚的政治智慧与语言技巧。
皇帝轻轻应了一声“嗯”,旋即又道:“当前局势复杂,丞相历经两朝,深受先帝信赖,是否有什么锦囊妙计,能为朕指明方向?”
秦相爷连忙站起身,恭敬地拱手道:“陛下信任老臣,是老臣的荣幸,但是此事……”
皇帝看出了秦相爷的迟疑,明白他心中已有盘算,只是碍于某些原因难以直接开口,便宽慰道:“这里没有外人,丞相不必顾虑太多,直言无妨。”
得到皇帝的许可,秦老丞相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言道:“依老臣拙见,谭家上交兵符,初衷或许只是为了保全两位公子,表面上看似倾尽所有,实则是失去了作为贵族应有的分寸。若陛下接纳了兵符而宽恕二位公子,民间必定会有诸多非议,认为陛下不够英明,对于那些为大昭浴血奋战的将领也持怀疑态度,此举仅仅是为了得到兵符,无疑会给陛下的声誉蒙上阴影。”
秦老丞相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眉宇间尽是无奈与忧虑:“温将军,那人精于计算,每一步棋都布局周密,怎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微妙之处?或许,这正是他身处困局中的无奈之举,亦或是他深谋远虑,故意布下此局,企图以家族名声为筹码,迫使陛下在权衡利弊后,不得不释放谭家的两位少年,其计谋之深远……”
皇上闻言,眉峰紧锁,目光深邃,似乎在权衡着丞相言辞中的每一个字眼。
沉默良久,皇宫内忽然响起皇上意味深长的轻笑声,那笑声虽轻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如此一说,丞相之意,莫非是在暗示,谭家那一对年轻后辈,已陷入难以逃脱的险境之中了?”
话语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秦老丞相恭敬地拱手行礼,语气中满是对国家的忠诚与忧虑:“一切只为大昭的安宁,以及陛下与皇室的尊严考量,臣不敢有私心。”
皇上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缓缓吐出一口气息,仿佛在这一刻承载了千斤重担:“丞相的忠言,朕自会再三斟酌。”
见皇上已有深思,秦老丞相欠身行礼,随后退出御书房,留下满室沉重与未知。
——
尽管这场对话仅限于御书房之内,但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如同流水般悄然渗入谭家的每个角落。
谭旭听闻此讯,心中愤怒如烈火燃烧,几乎要即刻前往秦老丞相府邸,与那位老谋深算的老者面对面较量一番,为家族讨个说法。
而谭羡鱼心中则沉甸甸的,仿佛压着千斤巨石。
事态发展至今,呼衍灼的态度已经不再是决定性的关键。
谭逸、谭川乃至整个谭家的命运,皆悬于皇上的金口玉言,而此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