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钰和沈忆舒离开后,苏落葵拉着顾京墨走到一旁无人的角落里,打算说话。
却见杜威亦步亦趋的跟着,总是维持着与他们三步远的距离。
苏落葵转身问道:
“杜将军,我想与我夫君单独说说话,这并不违反军令吧?你要把我抓起来吗?”
杜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什么意思,便自觉的走远了一些。
人家两口子要说私房话,他是不方便听的,更何况说话也不违背军令,只要不在军营里瞎搞,他还真没权利抓人。
“葵儿,你要与我说什么?”到了角落,顾京墨问着。
苏落葵抬头看着他,说道:
“夫君,或许我们一直以来都想错了,沈姑娘并非简单的闺阁女子,她会医术。”
“就她,能懂什么医术?我看是她巧言令色,把镇北王骗了。”顾京墨不愿承认是自己看走了眼,便继续贬低沈忆舒。
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
一旦他承认了沈忆舒的优秀,那岂不是说明,当初他说沈忆舒囿于内宅、满腹算计的话,显得十分可笑?
他本是因为苏落葵一身过人的医术,且心怀苍生才动心的。
可现在却告诉他,他原本的妻子沈忆舒,比起苏落葵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忆舒同样有过人的医术。
沈忆舒不像苏落葵一样时时刻刻把“以济世救人为己任”挂在嘴边上,但却以实际行动来践行这句话,她没有留在京城攀附权贵,反而跑到冰冷的北境,为将士们解毒。
这么看来,沈忆舒比苏落葵,看起来要更像是药王谷弟子,她在以药王谷的准则约束自己。
但顾京墨怎么会承认呢?
他新娶的妻子,差点把顾家折腾到名声尽毁才娶进门的妻子,居然比不过之前的沈忆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葵儿,你不要多想,那沈忆舒如果会医术的话,之前在顾家两年,为何没有显现出来?”顾京墨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苏落葵,“家中长辈亲眷生病,向来是从外面找大夫,那沈忆舒从未出手过一次。”
顾京墨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语气也逐渐坚定起来:
“更何况,她自己一直病怏怏的,走两步就喘,太累了就晕,若她会医术,为何不先给自己治病?用得着拖拖拉拉,这么长时间?”
苏落葵其实也比较认同顾京墨的话。
毕竟她无法想象,若是沈忆舒会医术,怎么可能瞒着顾家人两年。
但她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夫君,你可还记得母亲之前要给她下毒的事?毒药是你从这里偷拿的,给她用了,七天之后她不仅没有任何损伤,反而拿到了小雨这个把柄,甚至把母亲送进了大牢。”
“后来我们都猜测过,她身边一定有个精通医术的丫鬟,现在想来,那个精通医术的,或许不是丫鬟,而是她自己呢?”
“她能解了我的毒,可见她医术不弱,夫君,是不是这样?”
顾京墨摇摇头,安慰她:
“就算她真的会医术,我觉得多半也是在闺阁里看了几本书,一知半解罢了,上次中毒的事,估计是个巧合,被她误打误撞给解了。”
“更何况,你可是药王谷弟子,挑战全京城的医馆都不输给任何人的苏神医,她一个半吊子,哪里能跟你比?”
苏落葵先前得知沈忆舒会医术后,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她之前虽然号称人淡如菊、不争不抢,但却处处暗中跟沈忆舒较劲——
沈忆舒一介商女,靠着母亲的救命之恩,嫁入顾家成为官眷;她是江湖孤女,靠着对顾京墨的救命之恩,赶走了沈忆舒,嫁入了顾家,并且把顾京墨的心抓在自己手里。
这一局,是她胜过了沈忆舒。
沈忆舒趁着北境雪灾之机,在北城门捐钱捐物、赈济灾民,得了个救苦救难女菩萨的美名;她后来挑战京城医馆,打着“生死面前人人平等”的旗号,以药王谷弟子的身份,也博了个悲天悯人女神医的美名。
这一局,她和沈忆舒平局。
沈忆舒宫宴上被皇帝封为县主,又得皇后赏赐看重,身份水涨船高;她后来攀上了太后,得太后看重,同样不差。
这一局,沈忆舒比她多了个县主身份,她略输一筹。
……
比来比去,她和沈忆舒有来有往,有输有赢有平局,目前为止不分胜负,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比沈忆舒差在哪里。
可现在,到了北境,一切都不一样了。
北境的最高掌权者镇北王,偏袒沈忆舒;北境军中的将士们,没有被她义正言辞的“好话”所裹挟,反而认沈忆舒是恩人。
沈忆舒甚至在她引以为傲的医术上,也能与她比肩,这让她心里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好在有顾京墨。
顾京墨的一席话,让她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没错,就算沈忆舒会医术,那也不过是闲暇时看了几本书的半吊子,比不得她药王谷弟子的身份。
她不该在医术上妄自菲薄,更不能在医术上,输给沈忆舒。
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