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野好半天才从呆愣的状态中清醒,“等等等等!刚才的不算,请你忘了!”
“忘不了的,我会一直记得的。”幸村压下心中的激动,追问:“对了,第一次叫是什么时候?至今为止都叫了多少次?”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明野夺路而逃。
“等等,彩!”
明野扒着门框,只探出一点头来。眼中泪花闪烁,已经处于羞哭了的边缘。
幸村脸颊的热度一直没有降下来的迹象,为了掩饰这份傻里傻气的羞涩,他笑着说:“实际上,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有悄悄叫过你。”
“——!!”明野以留下残影的速度消失了。
她一走,病室的空气就在一片沉寂中冰冷下来。
幸村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正对着住院大楼的庭院。不一会,明野便出现在他视野中。她突然放缓脚步,若有所感地向这边仰起脸。
她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然后向他微微鞠了一躬。
幸村向她挥挥手,忽然感到说不出的失落——为什么明野时不时的会对他这么拘谨呢?
他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向来不错,不管在生活中还是球场上都能轻易看穿对方每句话每个行为背后的目的。
可越是靠近明野,她就越让他难以理解。
就好像构成二人人格的成分来自截然相反的两极,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精神构造上的绝对差异。
第12章 十二
“如果说西德尼·卡尔顿在别的地方也有显露光芒的时候……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那片阴云却总以致命的阴暗笼罩着他……”[注1]
明野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反复沉浮,幸村低沉清润的嗓音逐渐穿透昏睡的深海,引着她浮出海面。
“‘请求您原谅我,曼内塔小姐。我想到要跟你说的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您愿意听吗?
“‘即便您有可能回报你眼前这个人的倾慕之情,曼内塔小姐——如您所知,他是个自暴自弃、荒废一生、纵饮无度、不务正业的可怜虫……’”
在纸张翻页的声音中,明野揉着眼睛醒来。
时值正午,冬日的天空仍旧被厚厚的云层覆盖。前几日的铅灰阴云像是被洗过了一般白净无暇,一眼望去满目雪白。
“醒了吗?”
幸村坐在病床上,棉被盖到腰际。而明野坐在床前的陪护凳上,两手仍然趴在他床沿,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幸村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凑近了一点盯着她嘴角一带,突然背过脸去,肩膀微微颤了颤。
明野面红过颈,连忙转身擦拭嘴角。
——??
没有湿润的触感,她并没有流口水。
——!!
“你那副我睡到流口水的反应是故意的对吧?”
幸村轻笑出声,“因为你在我面前睡得太没防备了啊。”
明野想也不想就问,“你可是精市啊,为什么要防备你呢?要防备你什么呢?”
幸村被她问得脸颊泛红。“问这种问题……如果你不是无意的,还真够坏心眼啊。”
明野:??
不是很明白他在别扭个什么。
她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懒洋洋往床沿一趴。
“那我继续念了。”
“嗯。”
明野担心独自待在医院的幸村无聊,问过他后,按照他的喜好从家里书房给他带了本西方小说。
起初他不愿在她面前看,“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待着啊。”
然而小小的病房里到底没什么可玩,幸村与明野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幸村:盯——
明野:盯——
不知不觉变成了“谁先眨眼”。
不知过了多久,明野揉着酸涩的眼眶举手投降。“果、果然还是看书吧。”
“一起看?”
“不……这类文学名著的书我不太看得进去。”
“那彩喜欢看什么?”
“漫画。”
幸村回想了一下同班女生互相之间换来换去的那些漫画书。“少女漫画?”
“不,少年漫画。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共同克服难关什么的。”
“除了漫画还看什么呢?”
“好像就没了?我看不来小说,字好多看着好累。名著什么的就更没法看了,好艰涩的。不如说看得下名著的精市好厉害。”
“只是用词比较讲究,只要稍微慢一点看,就会发现情节很吸引人呢。”
见明野还是没什么兴趣,他继续问:“电视的话,你喜欢看什么呢?”
男朋友的身份果然好方便——幸村想,可以正大光明地打听她的喜好。
“我不太看电视的……”明野突然有些局促,“对了,念书给我听吧。”
幸村笑问:“我念给你听的话,原本艰涩的内容就会变得有趣起来吗?”
“我想不会吧,大概。但是我想听你的声音,你一直念,我就可以一直听了。”
又被袭击了……猝不及防的幸村脸颊发热。
状况外,歪了歪脑袋的明野:“嗯?”
——就这样,变成了幸村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