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矢野小姐。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坏事得逞的幸村笑了出来:“嗤……你看吧。”
幸村的笑脸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好看,而且他笑得好温柔好亲昵。每次被他逗弄她都生不起气来,反而禁不住和他一起笑。
“啊啊……你真是的……”
***
沙发上,那对男女蛇一般交缠在一起,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
女人是她的母亲,而男人……不认识,从扮相来看估计是哪里的新人牛|郎吧。
明野开始后悔,她要是在街上随便哪个地方消磨时间,入夜后再回来就好了。
客厅到处装修得金碧辉煌,毫无品味可言,因为那个女人的存在竟然凭添了几分奢靡感。
她伏在花纹繁复的布艺沙发上,沙发到茶几之间的地毯歪七倒八的横着几个酒瓶。她本来伸手去拿,途中又娇声媚笑,反手去推附在她后背作乱的男人。
近看才发现女人竟然早已年华不在。即便如此,绝佳的骨相硬是撑住了松弛的五官,让这张老态毕露的面容显得明丽大气。
更何况她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从骨子里散发出少女般的妩媚,足以让人忘记她的年龄。
第一眼意识到的绝不会是她脸上的皱纹。此时早已落败在她扑面而来的气场下,失去思考能力,震撼于竟然有人可以这般美丽。
男人察觉到有人正看着这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当看清眼前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登时嬉皮笑脸。
“你好~你是小百合小姐的女儿吧?”
明野没有理会,她轻声向女人哀求道:
“妈妈……请不要这样。要是爸爸回来看到……”
艺名“武田小百合”,现名“明野悠”的女人点燃一支女士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她的眼睛很大很美,足以令人见之难忘。与她浓而细长的眉形相衬,形状优美。
悠横斜着那双与明野一模一样的眼,隔着弥漫开来的灰蓝烟雾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
“聪先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过了。”
明野像是受训的学生一般,怯怯地埋下脑袋:“对不起……”
悠嘲弄地看着明野,用一种有意识的刻薄和无意识的恶毒对女儿说道:
“真想道歉就去把聪先生抢回来啊,从里士君那抢回来。”
这句话仿佛砍了明野一斧头,她登时失去全部生息。她头也没抬,不再说什么,失魂落魄地往二楼去了。
看到整个过程的牛郎一脸莫名——
做母亲的大白天在家里寻欢作乐,还忿忿不平。女儿竟然对这样的母亲畏畏缩缩,反而像个认|罪的罪|犯一样。
啊,再加上个不回家的父亲。聪先生、里士君……这两个名字发音不是一样的嘛,是亲戚?
这家人可真够怪异的,他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明野回到房间,没有开灯。她木愣愣地呆立片刻,从衣柜深处找出一个透明玻璃罐。
罐里装着半满的泥土,她将玻璃罐抱在怀里,无精打采地蜷缩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开始传来明野悠的叫骂声。她到底担心母亲,慌忙起身,将玻璃罐放回原处,快步出了房间。
下到一楼那会,悠正好扬起酒杯泼了男人一脸,指向大门尖声嚷道:“给我滚!”
男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点头哈腰捂着湿淋淋的脑袋逃走了。
他一消失在悠的视野,她就往沙发扶手一趴,在亲生女儿面前孩子一般号啕大哭起来。
明野对于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她上前像个温柔的母亲一般为母亲拭去泪水。悠一边抽泣,一边细数着她在这个不知好歹的牛郎身上都受了多少气。
悠年过半百,她并非心智不全,也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只不过一直保持着少女时期的性格和言行罢了。
她喜怒无常,内心极度依赖身边的每一个人,也不管可以不可以,应该不应该。只要人还清醒,不是在闹情绪就是在撒娇,或者两样一起。
距今三十多年前,她以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青春灵动的美貌、娇憨可爱的性格俘虏了无数人当代人。“国民女儿”、“永远的少女”这些爱称也如同诅咒一般伴随了她的一生。
她身|体老去,精神却不曾成长过。在她内心深处,她依旧是那个需要呵哄宠爱的小女孩。
她永远不会犯错,永远不需要承担什么,因为她总是最柔弱最无辜的那个人。周围所有人都有义务为她的幸福和快乐负责——包括她的女儿明野彩。
哭着哭着,悠的矛头从那个逃走的牛|郎转移到了近在眼前的明野身上。
“为什么彩不是男孩子呢?”
明野的整颗心都痛苦地扭曲起来。
正如“国民女儿”是缠绕悠一生的魔咒,“不是男孩”也是从明野彩出生起就烙印在她身上的诅咒。
她不是男孩,所以父亲另寻他法,所以母亲寂寞又凄凉。
她不是男孩,是她让两个家庭破碎,让六个姓氏为“明野”的人陷入不得解脱的痛苦之中。
——不管是不是事实,早在明野彩成长到拥有最基础的判断能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