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的陌生人,至少可以相安无事。却偏偏被与生俱来的关系束缚在一起。血缘在他们之间并不是温暖的牵挂,只是带来悲哀的枷锁。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明野对着从天而降的雨幕问。
“每次和母亲见面都会吵架,即便如此那两个人还是不肯离婚。为什么已经像仇人一样了却还是不肯放过彼此?
“他又想要她又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结果做出这种此地无银的事情来。全世界都知道里士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心里有数,只要不被人当面嘲笑对于他来说就够了吗?”
每当被人盯视,她都感觉别人在想“那种人”的女儿原来是这个样子。每当看到有谁在窃窃私语,她都感觉对方在分享她家的那点丑事。每当听到谁的笑声,她都会被可恨的耻辱感占据。
她天生就低人一等,对谁都抬不起头来。
就连被欺负也好像是她该受的惩罚,稍稍反抗一下都心生羞惭。
和幸村相遇以来全是开心的事,现在叙述起这段耻辱的童年,竟有种事不关己的感觉。
也对,就快和她无关了。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她就可以离开那个家。
“彩真了不起啊……”
明野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在那么扭曲的地方出生……长大……一直以来孤零零地面对着……面对这一切……”
“精市……?”
为什么他的声音哽咽得不行?为什么他时不时颤抖着胸膛抽气,好像呼吸不过来。
“你在哭吗?”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变成坏孩子……自己一个人努力了那么久,真是……太了不起了。”
哗啦啦——
雨声好像更大了一些。湿冷的空气拍打在脸上,一片冰凉。这一刻,全世界的水滴都是冰凉的吧。
她抬手向身后找寻他的面颊,却触到了满面的泪水。一颗滚烫的水滴溅落在她被冷雨吹得冰凉的手背。
“不要吧……这又不是什么好哭的事。”
她试图笑着说出这句话,下一秒却为自己此时所发出的声音感到诧异。
为什么他要哭?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明野的内心就被前所未有的委屈充斥。
在这之前她从未觉得自己可怜过,也从未为此哭泣过。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觉包裹着她,麻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心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刺痛过后,却像拔除了原本扎在血肉里的尖刺一般浑身清爽。
这是怎样的魔法?他的眼泪竟然会让年复一年积压在心底里的耻辱和愤怒化为泪水,从她眼眶争相涌出。
心口痒痒的。
幸村说过,伤口愈合的时候会感到很痒。她现在感受到的一定就是愈合的痒吧。
哗啦啦——
万千雨滴从铅灰色的天空坠落,掩盖了这世上别的一切声音。
当这层厚厚的阴云全部化作雨水坠落,太阳将再次照亮湛蓝的天空吧。
悠从沙发上醒来,因为宿醉的缘故头疼欲裂。
暗黄的壁灯照亮了冷冷清清的客厅,是特意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她保留的吧。是菊江还是彩?倒是无所谓。
落地窗外的天空呈现出灰黑色,是刚入夜还是快天亮了?也无所谓。
她现在头很疼,肚子饿了,还有点想吐。想好了一大堆的抱怨话,但因为没人听,也就没有说。
正准备点一支烟,赫然发现左手边的沙发坐着一个人。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而那人的五官因为厌恶而略微扭曲。
见对方好像并没有扑上来掐自己脖子的打算,悠不慌不忙地点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被吸进体内,再连带着淤堵在心中的烦闷一同吹出来。
“还真是稀客啊,里士君。”
如果说这世上存在着一位明野和幸村都应该好好感谢的人,那个人毫无疑问是荻野九十九。
一切的一切,都从那张照片开始。
在一个晴朗的周日,幸村按照之前和荻野说好的,和明野一同前去探望。
他们到达荻野位于东京郊区的宅院时,这位老人正在给草地除草。一看到他们,笑吟吟地走过来,一手一个将他们牵进家门。
荻野招呼他们坐下,打发佣人去除草,而他亲自泡茶切羊羹。
和明野印象中的相比,荻野苍老了一些,但目光依旧清亮,孩童一般纯真无暇的神情也没有变化。
荻野是幸村的绘画老师。但在明野看来,这两个人相处起来的气氛不像师生也不像祖孙,而是像两位感情很好的忘年好友。
荻野先是问了幸村一家人的近况,然后问明野:“你们现在的确是高一吧,彩在哪里的学校?”
“是,我也考进立海大了,现在和精市一个班……”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还是托精市的福,我会努力的!”
荻野连连点头,像是在为她高兴。 “那彩今后打算做什么呢?”看到少女茫然的神情,他又问:“哦,这是我们那一辈人的说法了。我是在问你之后的升学志愿。”
见明野久久回答不出来,幸村平静地救场:“还没想好,反正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