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台那边的水壶因为氤氲的水汽忽然哒了一声。
楚葭看着跟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怔愣,
“我……”
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话。
“好了。“
薄聿忽然别开脸,打断她的话,
“你还是别说了。”
楚葭微怔,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自己听好了。”
他侧着身,只有半张脸在灯下显露在跟前,下颔骨线条清晰绷得很紧的样子,耳尖还有点红。
楚葭看着他,点头,
“嗯。”
“关于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认真想了想。”
薄聿开口,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好像十分不情愿,但却很清晰很坚定,下定决心一样的,冷冰冰道,
“我答应了,我愿意给你当狗。”
头顶的吊灯好像闪了一下,脚下机器狗冷冰冰坚硬的金属尾巴讨好的挠了挠楚葭的脚踝。
“什么?”
耳膜好像被什么很轻的敲了敲,有些失真,像幻听。
“你故意的吧?”
薄聿转过头,耳尖红的更明显的,皱着眉,漂亮到嚣张的脸此刻也有些红。
楚葭摇了下头,“我……”
“好了我来说。”
薄聿再度打断她,他视线盯着她,呼吸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漆黑的眼睛像是有一簇火,表情却恶狠狠地,像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一字一句道,
“我说我给你当狗。”
楚葭看着他。
薄聿目光紧紧盯着她,手重新搭在她的肩膀,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
“薄聿是楚葭的舔狗。”
肩膀被很用力地晃了晃,
“听懂了吗?”
“听懂了吧!”
冷冰冰的金属尾巴又很轻地挠了挠脚踝。
是小狗在讨好的蹭着她。
楚葭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视线落在跟前人红透的耳尖上,听见自己说,
“听懂了。”
薄聿看着她,也愣了愣,松开手,喉结滚了下,显然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只硬邦邦说了句,
“哦。”
水壶好像又嗒了一声。
公主跳上茶几,翘着尾巴好奇的转了圈抬起爪子想往水杯里洗手。
薄聿冷着脸一把拎着它的后颈把猫弄下来,端起水杯仰头一口喝完。
楚葭没有说话,只是视线有些怔愣的看着这会儿又背对着自己的人,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记忆,久到她很多时候都不会想起来。
她应该也是养过狗的。
大概在刚刚被送到大伯家的时候。
一只黑黑的小流浪狗,很凶。
某天被打扫的保洁阿姨发现从卫生间里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最后一趟公交车
早已经没有。
她背着湿淋淋的被涂满恶作剧涂鸦的书包往家里走。
云和潮湿闷热的盛夏晚上,她不记得自己沿着已经天黑的马路走了多久。
只记得被流浪狗围在一起的时候那只冲出来的黑黑的很凶的流浪狗嘶吼着喝退那群盯着她的流浪狗狗。
黑暗中,周围腐肉的味道好像现在还能回忆起来,那只很凶的小黑狗走上前,围着她绕了一圈,什么都没做。
她在小狗凶巴巴的视线下安全的离开,回到家以后免不了被婶婶一通责骂,但却只想起那只流浪小狗晚上会睡在什么地方。
结果第二天一早居然又在家门口见到了那只流浪狗,依旧很凶,周围驱赶的人都不太敢靠近。
楚葭走上前,分了自己一半的早餐给它。
之后连续一周那只小黑狗都会出现在她早晚放学的路上,她也会自己饿着肚子分给它一半的早餐。
这应该是她在云和真正的第一个朋友。
所以很多时候她饿着肚子也会想到小狗,还在课本上翻过这只小狗的品种,好奇它长大是什么样子。
只不过没有多久那只流浪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她照常把自己的早餐一半放在流浪狗经常待的树下,不过一周过去那只狗也再没有出现过。
可能小狗也觉得跟她一起会饿肚子离开了。
她失去了在云和的第一个朋友。
也因为又一次被抛弃也忘记了那条小狗。
客厅里安静的让所有声音都变得很清晰,好像能听到很沉很闷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
公主又再度费力的跳上对面的茶几上,但这回没捣乱,而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沙发上的人看。
头顶的灯明明也不热,但薄聿感觉自己的耳朵快烫死了,心脏也都他妈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清晰,听觉也同样,但偏偏身后的人一言不发。
什么意思?
听懂了,然后呢
这意思是拒绝他?
有没有搞错,当狗都不要?
之前不是她自己说的,要找一个喜欢她还要一直喜欢她的人。
什么都不付出就先要走他的一切,这行为不就跟找个舔狗差不多。
他都愿意了,还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