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妈妈说这话的时候,顾瑾初不由得想到今日离开明辉堂时,九少爷小小的身子,孤零零地躺在临窗大炕上。
虽当时阳光和煦,室内温暖如春,却是无人留意他是何时睡在那里的。
察觉夫人面上流露出不忍之色,程妈妈在旁小声说道:“您怀着身孕呢……大房的事情有老夫人管着……”
夫人到底还是年轻,如今又怀着孩子。世子夫人可不如面上表现的那般和善。
何况自从上一次那件事情过后,世子夫人一句道歉的话都未曾来缘缘堂说过,心中定是对夫人有了意见。
顾瑾初微微浅笑,却没说什么,吩咐一旁的白芷:“你等下把……”
她眼神不经意间落在回廊下的花圃中,只见那处灰扑扑的,像是个圆乎乎的影子,说不上是什么东西躲藏在那里。
“程妈妈,豆包今日都做了什么?”程妈妈顺着顾瑾初的眼神看过去,连忙回道:“好好的在笼子里呢。”
那日豆包咬了人,怕它见了血有了兽性,蒋五爷命人给它打造了一个竹笼子。
夫人不在缘缘堂时,便会把它关起来。
“奴婢过去看看。”白芷说完,已经轻手轻脚地朝着花圃走去。
顾瑾初微微皱了下眉,联想到刚刚程妈妈说过的话,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九少爷吧?
松涛苑同缘缘堂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这也是那会儿下人没有越过妙音堂,过来这边寻找的原因。
“夫人,是九少爷……”
白芷自花圃中,抱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子,不是九少爷还能是谁。
顾瑾初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这么冷的天,白芷那种很随意的拎法,那孩子在她手中一动不动的。
程妈妈急忙走过去,从白芷手中接过孩子,先是把食指小心翼翼地放在九少爷鼻子下,然后深深吁了口气,轻声对走过来的顾瑾初说:“……还活着。”
顾瑾初看着九少爷苍白的小脸儿,伸手摸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那触感冰凉,和没有温度差不多,也不知在外面冻了多久。
此时寒风拂过,带着透骨的寒凉,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去拿个小被子过来,白芷也一起跟着,咱们去明辉堂。”顾瑾初果断开口吩咐道。
这样一打岔,把她刚刚想做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程妈妈抱着九少爷,跟在顾瑾初身旁解释:“夫人,真的没发现九少爷是什么时候来的缘缘堂,若是世子夫人问起来……”
况且还不知道九少爷的情况,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够怪罪在他们五房头上。
昨夜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才因为这个九少爷再次发生争吵。
顾瑾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难道不是应该世子夫人解释,为什么年幼的九少爷,能孤身从松涛苑跑出来吗?”
她们是救人行为,为什么要去自证?
顾瑾初带着人到明辉堂的时候,西次间中蒋老夫人和大小姐手中拿着绣绷穿针引线,柳氏在一旁看着。
张氏带着四小姐和五小姐在临窗大炕上玩儿,一屋子女眷见顾瑾初带着人呼啦啦的来,都纷纷抬起头来。
显然,她们还不知道九少爷不见了的事情。
见程妈妈把毫无生气的幼童放在大炕上,蒋老夫人初时很是惊讶,满脸疑惑。
顾瑾初站在炕沿旁,同她解释道:“……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庭院中寻人。不成想,在缘缘堂花圃里发现了九少爷……”
“来的路上白芷给诊过脉,说是高烧惊厥过,又受了惊吓,就是不知为何还不醒来。”
顾瑾初话落,明辉堂内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母亲,您看是先请大夫再过来看看……也要通知一下世子夫人的。”
自从上次王家那件事,顾瑾初便同蒋五爷一样,尊称王氏为世子夫人了。
蒋老夫人微弯些身子,凑近些九少爷,摸了摸他的小手,果真是冰凉的很。
他身上夹棉袄子是簇新的,锦缎料子既老气又不耐脏,同贴身里衣一样做工针脚有些大,一看就是仓促间赶制出来的。
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他,一张白嫩的小脸儿上带着两道擦痕,就更凸显此时的让人怜惜感。
“九少爷这是遭了多少罪呦!”柳氏皱着眉头在一旁说道。
张氏轻叹了口气,把小被子仔细的盖在他身上,低声说:“真是可怜见儿的。”
阳光透过明辉堂的窗户洒进来,温暖阳光照射在这个小小的身躯上,房间里的气氛却是越发的凝重。
顾瑾初在旁皱了下眉:“等下喂完药,这身衣服怕穿不了了。”
九少爷身上有寒症,缘缘堂寻常的药材还是有的,已经让人去熬药了。
张氏想也没想,吩咐她带过来的婆子:“郑妈妈,你回临风居把八少爷幼时的旧衣服拿过来一套。”
自打明辉堂换了透亮的窗玻璃,柳氏和张氏就更喜欢带着孩子来陪蒋老夫人,顾瑾初闲来无事也会来提点几个姐儿的绣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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