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甘棠没听清,微睁朦胧眼睛,又问了一遍。
“那你回来的时候可别又失忆了。”秦屹淮眼睑低垂,端起杯子喝口水,掩去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还记得上次在君悦的事情。
甘棠才不想被他取笑,轻哼哼一声,死鸭子嘴硬道:“你懂什么?失忆是一种人生态度,不愉快的事情就应该被忘掉,一直郁结于心的话,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抑郁了。”
秦屹淮上位许久,在哪里都是最受人尊敬的那一个。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教育,用近乎不屑的语气轻嗤问“你懂什么”。
不得不说,这感觉非常微妙。
她诡辩向来很可以,听起来竟然很有道理。
秦屹淮微扬了扬眉,问道:“所以你可以选择性失忆?”
甘棠乖矜道:“是的呢,我从小就有超能力。”
秦屹淮不由得勾起唇。
秋夜的凉风吹过,头顶投射的落叶阴影摇摇晃晃,女生的背影在街道上略显单薄,听秦屹淮陪她聊天。
身后发出一阵声响,一个穿着皮甲外套的中年男人拎着酒瓶朝她走过来。
甘棠听见动静转身,发觉男人正阴狠狠盯着自己这边,目光发冷,叫人从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她不禁蹙眉,觉得奇怪,下意识后退两步,往周围打量几眼,才发现空无一人。
“怎么不说话了?”秦屹淮在手机那边问她。
甘棠骤然害怕,后背发凉,没心思回答,刚想大喊一声警察叔叔,趁他分神撒腿就跑。
忽然,不远处传来鸣笛声,司机到了。
隔着半条马路,司机探出半个头喊她:“甘小姐?”
这一声犹如救命稻草,甘棠立马应和,转身朝司机奔去:“来了来了。”
不过两分钟,她坐在车上才陡然松了口气,往外一看,中年男人已经悄然无影。
“坐车上了?”秦屹淮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来。
“对。”甘棠惊魂未定,心中暗下决定,下次再也不要听温思茗的话来这种偏僻地方找乐子。
“我马上回去。”她按捺下紧促的呼吸道。
“好。”秦屹淮以为她的紧张来源于即将到来的同居,也没有多问。
外面月亮高高挂起,车子步入繁华街道,甘棠眼神虚焦看向窗外,脑中涌入中年男人的面孔,粗眉野诳,眼神阴鸷。
她莫名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甘棠想起甘佳璇在寿宴那晚提醒她的话。
十几年前,城北徐家当权人有个潜逃的弟弟,绑架她的人当时被抓住,但那个弟弟没有参与,只是经济犯罪,最近被放了出来。
温阿姨有提醒他们,让他们最近多注意一点儿。
难道会是他吗?
甘棠闭上眼,仔细回想,记忆像是蒙了层层的雾,什么细节也想不起来。
她深呼口气。
以防万一,还是得叫保镖。
法治社会,能不能当个守法好公民,热爱世界和平,别动不动踩线?
甘棠心里气恼,边发消息边暗戳戳地想。
给保镖打好招呼,她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落回原地。
甘棠按下车窗,凉风簇拥着暄杂人声蜂拥而至。
她趴在车窗上,看着夜晚喧闹的榆城。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繁华如许,她走过榆城的许多角落,对脚下这片土地熟悉又热爱。
秦屹淮不是榆城人,他对这里应当没有她熟悉。
要是感情再好一点,他们或许可以一起散步,在榆城的夜晚走走停停,她用他的钱买买东西,吃吃喝喝。
他这点时间总会有的吧?
甘棠看向窗外,脑子一抽,竟然开始想他。
单纯“想到”他而已。
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不会打烊,甘棠记起什么,直起身子和司机说了一声停车。
她下了车,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外套,从包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
才晚上八点多,便利店的里的人还真不少。
大多是年轻男女,甘棠有些打退堂鼓。
她没有直接去目的地,而是先欲盖弥彰,去别的货架上转转。
要先买什么呢?她还真不知道。
甘棠拎着购物篮,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最后干脆来到零食区,一股脑地往里塞零食,每天吃一点,反正总能吃完。
结算排队的人挺多,她呆在最后方,装作低头玩手机,眼睛偷摸瞄了眼柜台旁的避.孕.套,再悄悄收回眼。
好像哪里不太对,有点奇怪。
甘棠蹙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做贼一样,有这么严重的偷感,大方一点就好啊。
于是下一秒,她不自在地扭扭肩膀,十分硬气直起了腰。
结账的时候,甘棠动作很自然,从置物架上顺手拿起一盒放进去。
她瞄了一眼,尺寸没错。
黑色口罩遮住了她尴尬泛红的脸庞,她将声音伪装得冷漠,像个高冷御姐般,漫不经心道:“结账。”
外面的晚风凉透了,刚好能吹走她身上的燥热,甘棠摘开口罩,呼口气。
她这么怕冷的人,竟觉得凉风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