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拂云是不愿意上国公府的门,那里头对她而言,太过熟稔。
裴岸外放回京后,成为朝堂新星时,第一世的她跟着回来,重新住进国公府的她如鱼得水。可是,一切都在第三世变了……
里面的一草一木,在经历了第三世苦守十来年的活寡日子,她痛恨不已。
再来一世,她想着再嫁给裴岸后,定然要说服他离了国公府,重新找个地儿住下,哪怕是小一些,破一些,只要能同四郎一起,万事不惧。
国公府的大小萧氏两个女人,她也不想去沾惹。
可是——
面对朱宝月小心翼翼的请求,她又只能勉强应付。
“知大姑娘尊贵,奴身份低微,若是贸然上门答谢,恐失了礼数,还请大姑娘成全。”说完,带着那日的伎子与琴童,跪拜下去。
金拂云一步上前,扶了起来。
“同我你还客气,说来那日也是我这个主家失责,差点害了几个孩儿,你有心去谢她,与我想到一处儿。放心,我与季章说好了,明日就上门答谢。”
金拂云听到这话,喜悦之情难以掩饰,拉着小琴童说道,“奴等贱籍,本是不配踏入国公府那般权势富贵之地,可救命之恩生来最重,可不敢敷衍,还请大姑娘能带上奴几人,奴等定然遵守规矩,绝不会给大姑娘添乱。”
“这……”
金拂云心头一转,“你与四少夫人有些误会,我只怕贸然上门,惹来不喜,又给你添了些不自在。”
哪知朱宝月倒是温柔笑来,“大姑娘不必担忧,那日在您的宴上,四少夫人招来奴去弹唱,倒不曾为难过。”反而还给了不少的尊重与赏赐,甚至——,她跪下哀求四少夫人,琴童这丫头也掉下飞瀑时,四少夫人干脆把裙丢到她怀里。
奋力一纵。
“就算少夫人有些为难之意,奴也不放在心上,只求大姑娘成全。”
金拂云抚了抚头上簪钗,从了她,“那就好,明儿一早,你到我门上,我们一同坐车过去。”其实郡主府与国公府都在东坊市,距离不算太远,晨钟响来,朱宝月就能入了坊市。
得了朱宝月与伎子多番言谢,金拂云喊来锁红与二盼。
“好生备些好礼,明日往国公府去一趟。”
锁红上前来询问,“是给国公府女眷均送上一份吗?”
金拂云斟酌片刻,看向二盼,“府上除了老夫人、世子夫人,其余女眷是否只有大少夫人同四少夫人?”
盼喜说道,“大姑娘,要说主子的话还有二姑娘,只是大少夫人不在京城,这礼要不要备,奴也拿不定主意。”她二人来到金拂云身边,虽说也管了些大姑娘吃喝之事,可亲近还是比不上锁红。
“大少夫人还在陪着哥儿读书,可是?”
齐悦娘命薄如纸,好端端的齐家嫡出女,却因为母亲早逝,后娘不喜,随意寻了门看上去门当户对,实则内里稀松的婚事。
裴解身子差,那是京城上下达官显贵无所不知,可偏偏齐家还舍得嫡出的大姑娘嫁了进来。
果然,不过两三年,那裴大公子就耐不住磋磨,早早去了,扔下孤儿寡母,萧氏强势,世子落在裴二头上,说来说去,这齐家大姑娘都是做了折本的买卖。
金拂云道,“府上不缺大少夫人那一份。”
只是差点忘了,还有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姑娘,这姑娘第一世倒是不错,成了皇家的媳妇,可后两世就不如人了,尤其是刘妆公主出降国公府,成了裴岸的续弦后,处处看不上这二姑娘,随意指了个武将,扔到边疆去了。
第三世倒不偏不倚,榜下捉婿,寻了个二榜进士,成了官太太。
只是裴岸失踪十数年,国公府一日不如一日,她那夫君见风使舵,投了对家,与她来讲,不过后宅磋磨度日罢了。
所以,裴秋雨在金拂云的眼里,从不曾惊艳过。
加之她庶出,公府之内又不得宠,养成了胆小怕事,遇事就跑的性子,几番下来,也不值得深交。
这会儿二盼提及,她淡淡说道,“除了四少夫人,旁的备礼勉强能看就行。”萧家老夫人气数已尽,小萧氏也只是个墙头草,金拂云做了安排,倒是给宋观舟的礼物,她纠结了半日。
稀有奢侈的她不舍得,平常多见的拿不出手。
左右为难,最后还是盼喜盼兰指了库房中的两匹冰娟,一尊长生未央铜镜,一柄紫木青玉圆扇,再有一对汝窑美人青玉宝瓶。
“皆是贵重之物,寓意平安,是个好兆头。”
金拂云意兴阑珊,随意安排包裹起来装箱,再吩咐几人,“那国公府里头,还是盼喜盼兰熟悉,这次就盼喜同锁红陪在我身旁。凡事提点着点,莫要出了差错。”
盼喜迟疑片刻,见大姑娘有些不悦,只得俯身行礼道了个是。
须臾,并是裴岸旬休,昨儿就安排了忍冬,厨上也备了吃的喝的,宋观舟睡到日上三丈才起来,在家的宋观舟穿着随意,青衣绿裙,鹅黄腰带,佩玉香囊也只是松散挂上几个,只图舒服。
若不是那张脸能撑门面,周身上下实在太过朴素。
头上盘了如意发,其余长发编成长辫拖在身后,她头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