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安听闻,有些愠怒,“你说的什么话,教坊司姑娘活得谨小慎微,那金家上来说端午请去做台大戏,因这事儿管事大人小心翼翼欲要推却,只说早早的被各府定了,怕是凑不出人来,金家的管事说了好一会儿,教坊司才同意喊彩月黄月两位姑娘上门。”
贺疆眉头紧皱,“她是这么厉害?”
宋幼安幽幽说道,“死的人说是她跟前最得力的管事,管事杀了大丫头,一屋子仆从内讧,血溅三尺,我一个花郎,只有半条命,哪里够她磋磨?”
听得宋幼安说来,贺疆也觉得不妥。
“如此乖张?从前打听也少有人说,只道她性情温和,心胸开阔,有一番自己的盘算。”
话里话外,对宋幼安的言辞半信半疑。
“你若是不信,只管再去找她亲近的人问问。”
贺疆嗤笑,“怕是没你说的这么能耐,我瞧着她两次,无不是文文弱弱,知书达理,何况她母亲宏安郡主生性胆小,想来她要强些,也就是宅内管家之事。你往后同我亲近,又不在郡王府,她哪里能知?放心就是!”
说罢,搂过男子就要亲近。
宋幼安啪的一声,打开了他攀附上来的手。
“与你说些生死要紧的事儿,你却还想着那等子恶心的,若我哪一日丧了命,你怕是也不在意。”
见他生气,贺疆也坐起来,撩开车帘外看,还是小雨淅沥。
“好心来接你,你却摆这脸嘴,那草房里什么人,让你突地变得清高孤傲起来,怎地,是哪家不要脸的汉子还是婆子,撩拨了你的魂去了?”
什么话!
宋幼安满眼不可置信,“那里头是我恩师,昨儿就同你说过。”
贺疆重重一哼,“那你这会子装什么贞烈之人?你我二人要讲贞烈,怕是早五年的你就得投了井自证清白!”
哪里想到贺疆如此说话,宋幼安指着他,唇动几番,气得还是说不出话。
眼眸中却慢慢蓄积泪水,又生生憋了回去。
“你如今要娶妻,做那金家的乘龙快婿,故而想方设法的逼着我去死?贺疆,倒是同你说一句,我命贱,却不会如你的愿。”
贺疆听得厌烦,像是挥苍蝇一般,把宋幼安推倒在马车车壁上,砸了个响。
“我待你也是有情有义,若不是我护着你,京城那些骄奢淫逸、脑满肠肥的混账,早早儿就把你凌辱了。”
这番话,说得趾高气昂,伤了和气。
宋幼安哪里听得下去,只对车夫吼道,“停车,停车!我自来在教坊司,也是靠着我自个儿混出来的,你总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那就今儿一刀两断!”
说罢,也不等车停稳,掀了帘子就要跳下去。
贺疆一把拽住他,拉到跟前噼里啪啦就打了一连串的耳光子,“可是要闹?”
宋幼安不可置信,二人这些年来,起了纷争吵了嘴的,冷上几日也就过了,哪里会料到贺疆动手……
他心头有股火儿,欲要发泄处上去。
两眼猩红,直勾勾的盯着昏暗的车厢内的贺疆,他身形没有贺疆壮硕高大,可此刻他很想同归于尽!
兴许是秦庆东对他的嫌恶,兴许是眼前男人对他的糟践,让他答应姜曲的话,瞬间被抛之脑后。
什么活着……
对!
活着!
他捏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早就没了心的胸口好似破了一个大洞,黢黑无底,吞噬着他的一切。
“怎地?你还想杀了我?”
贺疆气急败坏,看着他胸口喘息不定,两眼直勾勾的挑衅之态,上前就是一顿老拳,打得宋幼安口鼻来血,狼狈不堪。
“说!说你错了!”
打得外头车夫都觉得害怕,掀开半边车帘,小心翼翼劝道,“郡王爷,莫要打了,公子羸弱,怕是要打坏了。”
“滚!打死都使得!真以为得了几分宠爱,到我跟前摆谱,也不瞧瞧你是谁……”
贺疆打得失了理智,只觉得这玩意儿若不是自己捧着宠着,能有今日?
打到最后,宋幼安像一滩烂泥,匍匐在逼仄的马车里,贺疆坐在一旁,七窍生烟横眉冷对,“怎地,还是不说?”马车停在无人路过的郊野小道上,小雨洒在人间像是无助的孩童,伸出手拍打车顶,它说着莫要打了莫要打了,可声音微弱几不可闻,甚至拦不住罪恶的声音。
此处前无村后无店,唯有天地中间贱如草芥的宋幼安被打得浑身酸痛,口鼻面颊脖颈,全是血污。
狼狈之态,像丧家之犬。
宋幼安咬着牙,硬是不出声。
许久之后,贺疆打得累了,才知没有什么声音的宋幼安晕了过去,他让外头车夫掀开车帘,车厢内亮了起来。
他把趴着的宋幼安搂起来,小心探了探鼻息,还好,没死!
摇晃几下,“安郎,安郎!醒醒——”
又差了车夫去路边田地里舀水来,零星泼在宋幼安脸上,不多时,才激得宋幼安幽幽转醒。
“安郎,你如此嘴铁,害得我做了错事,只怕打疼了你,我的不是,你打回来就是。”
说罢,拉着宋幼安的手,往自己脸上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