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个唯一的霸主,只有定都洛阳的武周!
不过,就算此次进攻吐蕃腹地的战绩斐然,要让此地的政体完全趋同于中原,让原本还以小国或者部落存在的象雄羊同等地都变成中原的州郡,恐怕不是武周太子将人召集起来议事,就能直接敲定的。
……
“方才我自赤玛伦那里探监归来,和她说起了此事,她也顺口和我就此事交谈了两句。”
文成拂去了衣上的落雪,在重新踏入屋中之后,便从武清月的手中接过了统计完毕的吐蕃国库资财。
她还没来得及将其逐页翻阅过去,而是先说起了此事。
毕竟,眼下临近冬日,大雪封路也在眼前,一时半会之间,藏原大地上的民户统计,很难继续推进下去。
藏原这广袤辽阔的土地要如何议定区划,才能让边境官员既不会拥兵自重,又能管理好当地,同样是需要回到神都再让有司详细商榷的东西。
那么将吐蕃余财分拨于各处这件事,就还不需要急着去做。
倒是武周大军自藏原撤兵,尤其是武清月这位主帅从此地离开之前的每一步行动,更需要经过深思熟虑。
武清月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文成虽不知道武清月先前和赤玛伦说了些什么,但并不难从赤玛伦所说的话中揣测出她的立场,在说话之间便多了几分转述同僚谏言的郑重。
“她说,太子殿下此次召集各方会晤于神山之下,倒也不必刻意再展示一次武周的军事实力。”
武清月来了兴趣:“这是为何?”
在她先前的计划里,这个绕山大典,与阅兵仪式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也正是要以世俗的军事实力,去取代此地的宗教影响。
可赤玛伦明知以武周大军的本事,能给与会之人一个“惊喜”,却依然提出了反对的想法。
这又是什么缘故?
文成代她答道:“赤玛伦说,九重字山和唐古拉山不同,后者还有人曾经攀援登顶,前者却没有。若是太子不能让人登临山顶,并让雍仲苯教中人从中做个见证,也就依然不能彻底扳倒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这些声音或许会消弭于一时,却极有可能会在您并不想看到的时候卷土重来。”
武清月眸光微动,不得不承认,赤玛伦所说的话并没有错。
她自当地藏民的口中了解过,以方今的攀援条件,就算加上了更为先进的登山履、滑翔翼和铁索爪钩,要想攀登上这座神山,依然是一个莫大的难题。
就算是在现代,这也是一座不轻易让人深入窥探的秘密之地。
武清月也就更不可能在已然平定吐蕃的情形下,将人力空耗在这里。
按照她先前的想法,只要阅兵的仪仗足够有压迫力,这一点上做出退让应当也无妨。
但在赤玛伦的话中,却好像对此并不这么看。
“那么……我想听听她的想
法。”
相比于其他的外来人,出生在藏原之上的赤玛伦,显然要更明白此地众人的想法。
“她说,藏原之上和周遭的势力,若按最简单的办法该当分作三类。吐谷浑和东女国是一类,象雄羊同等国是一类,南诏又是另外一类。”
“大略没错。”武清月说道,“不过东女国的制度最是特殊,也早因当年相助领了官职,和吐谷浑只有西平姨母挡在前面,还是有些不同。”
而且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武妙元虽然不像是赤玛伦一般遭到了儿子的背刺,却格外羡慕对方能以这等毫无负累的姿态前往武周入朝为官。
那么对于吐谷浑慕容氏的安排,或许在将来还能再做出些调整,并不一定非要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任慕容氏坐大。
不过总体而言,赤玛伦的这个分析没错。
已经陨落的吐蕃王朝之下,依然残留着这个奴隶制政权的余烬,而那些曾经被吐蕃铁蹄征讨过的地方,也同样滞留着昔年的影子。
它们相似又各有不同,也不是能够一口气吞并下去的。
这便是它们和其他地方最大的区别。
“中原大国,讲求和而不同,我本打算在回返洛阳后和阿娘商榷增设驻边大使和自治州府的诸多事宜,一点点将他们同化过来。当然,这个自治,不代表他们还能保留国主的名号,只能说,不会让他们立刻落到赤都松赞和芒松芒赞的地步。”
武清月指尖轻叩,思量了须臾后,继续说道:“吐谷浑和东女国这两方,和我们的往来最多,也距离中原最近,要尽快将其兼并入中原的官职体系下,应当不是难事。这两方的牧马行当和食盐资源被收回到圣神皇帝治下后,这个自治就翻不了天。”
“当然,东女国的意义在于串连藏原地界上曾经存在又覆灭的数个女国,变成连缀在藏原之上的节点,又多一份重任。”
“……”
“南诏既与东女国和益州都督府之间存在往来的桥梁,又受到食盐、铁器的监管,倒是不妨作为武周收复洱海诸诏的前锋,确实和前两者所受到的待遇不同。”
“至于象雄、羊同和大小勃律——”
武清月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