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充满了谎言凝聚成的乌烟瘴气之时,爱,就成了唯一明亮的东西。
清澈,纯洁。
可这份爱对于身处于黑暗中的人来说,还远远不够。
她听不见,她看不到,她摸不着,她尝不了。
所以……她要去证明,那份爱,是否真实,是否存在。
半开的潘多拉魔盒中探出条丝带,蛇信一般,带着耀眼的猩红,缠绕在试图向内探入的手臂上,一圈又一圈,它不顾身上的疼痛,将自己的躯体扭成一个又一个绳结,死死缠住那只手臂,拼命往深渊中拖拽。
兽爪落在猎物的颈肩上,霎那的失智让猎手成了野兽,冷光闪过,锁链便紧紧扣住了对方的脖颈,落下之处,一道道红痕盖在青色的筋上,显而易见。
指甲在肌肤之上止不住的摩挲着,将那道红痕逐渐加深,转变为爱的烙印,痛苦的低语被深渊所吞噬,加剧了野兽的食欲,当身躯完全陷溺在罪恶中时,猎物发不出任何声音。
暧昧,撕裂,渴求,和无尽的空虚。
她像个疯子,只知道通过最原始的方式证明,她被爱着。
掌心覆上手背,牵引着来到黑白颠倒的世界,指腹炽热,像是燃着火,划过的地方便接二连三的带起一道又一道疤痕。
干裂,焦黑,凝结,碎块。
只霎那,菜肴上桌,空气中便涌入了肉块的香味,是刚出炉的,一整块,一整条,一整个。
肉块四分熟,上面还带着些许尚未抹去的血迹,在凝结之前,大抵是可以尝到腥甜的,最受野性的食客所爱,但可惜,尝过的人却只有一个。
那样美味的菜肴却被丢到了素食者的面前,无非是一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但既然狼都愿意割下自己的肉递给羊来果腹,旁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羊若不敢吃,那狼便要吃掉羊。
羊若是吃了,那狼吃羊时便更美味些。
若是抛开羊狼而言,他们大概更像是古希腊神话中记录的衔尾蛇环,在不生不死的诅咒中啃噬着彼此的身躯加以度日,被饥饿感怂恿着不断向下吞吃,到最后却喂饱了对方的肚子。
她疯了。
但好像……她从来都是疯的……
结实的布匹被撕开一道口子,崩裂的扣子掉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却好似雷鸣,天边仍是亮的,可树荫下的他们却身处于黑暗当中,迎面吹来的风带着近冬的苦寒,却没等接近,便被那炙热的空气给驱散殆尽。
颜枫想逃,但他逃不了。
疗养院的人流量虽然不多,但两人如此肆无忌惮的亲密,终究让他的羞耻心无法选择接受。
更何况,今天的陈夕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这么疯狂,就连他的外套也有了被撕裂的迹象。
世界崩坏的上一秒,他终于还是捡回了自己的理智,伸手,将陈夕推开。
“小夕……你怎么了……”
陈夕不说话,只一味的向前,眼神中充斥着被抛弃的恐惧,整个人都像是着了魔一般。
“小夕!唔唔……”
她又一次吻了上来,颜枫只好费力的推开,使劲晃了下对方的身子,高声嚷道:
“小夕!!你清醒一点!!”
喘息。
空气被吸入肺部,在胸腔的作用下被一次次挤压变形,堵在喉头,噎的人喘不过气来。
“小夕……”颜枫咽了口唾沫,看向周围,又连忙望向眼前的少女:
“这是医院,那么多人都可能看见我们,你这是怎么了?”
可陈夕却还是不说话,只是伸出一只小手,按在男人的脖颈之上。
那里,有她刚刚留下的痕迹。
那么鲜艳,那么美丽,简直就像是一件无价的艺术品。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她笑了,笑的肆意妄为。
玉臂向后,啪的一声,束缚被斩断,凌乱的发丝随即肆意散开,披洒在肩,身前身后,甚至其中一缕绕到了少女的唇前。
深黑与猩红相应,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黑丝与红色高跟之间产生的美感碰撞,柔顺的线条也与弯曲的嘴角互相连携,让那本就妩媚的容颜更带上了一抹妖异的美感。
檀口轻启,吐气如兰。
“没什么呀……大叔……”
“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咯咯咯咯……”
“呐……大叔……”陈夕的双臂再度向前,附在男人的脊背之上,好似一对禁锢的锁链。
他的个子很高,所以她只能凑上来,用自己的鼻尖轻轻撞击对方的鼻子,挑起又落下,一遍遍的摩擦,摩擦。
“大叔……说你爱我……好不好?”
“小夕……这人多……”
“不要……”陈夕的鼻尖缓缓向下,绕过唇瓣与下颌,点在男人的喉结之上,左右磨蹭,讨好撒娇:
“我现在就想听……”
颜枫咽了口唾沫,心间的羞耻感让他下意识有了些许退意,但对方身上传来的躁动也同样感染了他,让那本该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波澜。
他看了眼周围,确认无人发现,而后老脸一红,扭头看向一边,极其小声的说道:
“我……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