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
他其实并无所谓阿福的踪迹,真正牵动他心弦的只能是背后的那个猜想。
据赵星含来报,他们是在霁州一代抓住的游筠,好像在找什么人。霁州已在北境边界,再向北几百里便是关山,纪渊知道游筠自从那夜天牢清醒之后便始终认定阿福没死,如今他一路向北寻人,只能是在找阿福。
可阿福为何会去北方,还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若真是去了霁州,又是纪含的领地,他不敢想二人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阿福与纪含之间又无联系,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于是他这样问,声音虽四平八稳,可胸口却如惊涛骇浪般澎湃,手也在暗自地抖。
“他怎么会去北境呢?”纪渊问,“你真的确定他在那里吗?”
“如果你不抓我回来,或许我早找到他了。”
游筠冷笑着讽刺,其实早在京城时他便隐约察觉了阿福的踪迹,但却无法真正地找到人,那天谢霖游街时他赌阿福会去,于是派了许多人手下去,恍惚间有看到相似的背影,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跑丢了。那天之后,他再怎么在京城中找,都没了消息,一直过了将近小半个月,才听到了北方传来的消息,说有看到疑似阿福的人。
于是他抛下一切,向北奔去,可明明许多次近在咫尺,最后都扑了个空,像是有人想方设法地保护阿福逃离他的寻找。游筠不急,甚至在意识到这点后还有些惊喜,或许这意味着阿福真的还在,并且有人保护着他,一直到纪渊派人把他捉拿回京,这样你追我赶的向北之旅才算结束。
“你知道,北境是纪含的封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阿福会向北逃去。”纪渊问道。
“饥不择食,慌不择路,随便他怎么跑。”
游筠没想这么多,他终日只想着找到人,小老鼠一样的阿福,向北跑难道还要理由吗,小老鼠能拿出什么理由。
“万一是纪含帮他的呢?”纪渊喉头耸动,有些心焦。
游筠抬头,纪渊所言之事与他猜想不谋而合,可他想了那么多,却没想到纪含身上。他知道纪含是及其真诚的一个人,于他而言,半是挚友,半是恩人,自己此番出山入局多半也是为了纪含,可他从未将阿福和纪含联系起来,这天差地别一样的两个人,又几乎从未有过交往,纪含怎么有道理帮着阿福来躲避自己?
“他二人几乎素未谋面,何来理由相助?”游筠冷言。
终于问到了纪渊心中所想,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纪渊勉力克制,站起身走下御案,来到游筠面前说道:“万一……万一是谢霖托付。”
言罢,他焦虑地来回踱步,却听到游筠淡淡地说道:“遗愿吗?”
“不是!”纪渊立马转身,匆忙解释,“不可能是遗愿,他哪来的时间托付呢,我是说,或许……”话音卡顿,只看男人面色扭曲,表情有些失控的癫狂。
他只敢在心中猜测预想,话到嘴边居然有些说不出来,只听得游筠“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不会以为,谢霖还活着吧?”
纪渊立在原地,不再走动。
他心中最大的期待和猜测,就被游筠这样戏谑地说了出来,他有些手脚僵硬,等待游筠的回复,他需要有人支持他的想法,并且帮他去探索确认。
“怎么可能呢?”游筠收住了笑,有些怜悯地望着纪渊,“我听说谢霖刚死的那些天,皇上叫了许多人来宫里,就是为了听故事。怎么,听了那么多人的故事,还没承认事实吗?”
“不是的,”纪渊长眉拧起,大脑中如有僧敲鼓,震得头皮一跳一跳。
他不是不承认事实,他只是从赵星含带回的情报中悄然生出这一点荒谬的臆想。
这段日子纪渊过的太颠倒了,先是从那些人的讲述中劝自己相信谢霖已经离世的事情,再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反复逼问,或许一切都是假的,或许谢霖还活着,在相信谢霖已死后自己竟也有些向着死去了,可在那些微末的希望又萌生后,一边保有继续生活的理由,另一边又被这希望的不切实际逼向绝望。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或许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见到谢霖最后一面,他无数次地幻想谢霖的死状,在梦中预设相见死亡的场面,通过他人言语拼凑自己未知的谢霖,用旁观者的视角来劝服自己相信谢霖已死。
可劝服与真实体认全然不同,没有见到尸体,谢霖在他这里便永远鲜活,他永远不信谢霖已死,他永远要为了这点微妙的希望绝望地努力下去。
游筠还在一边毫不留情地重复着:“他死了,他一定是死了,那么多人见过他挎着枷锁北上,他那样的身体好好养着都活不了,更何况是受刑,你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是因为他被流放的路上臭了,你知道尸臭有多臭吗?他会肿胀,皮肤会充气一样爆破,会腥臭的水,会吸引蚊虫,会溃烂粘稠……你不会想看到那样的谢霖,所以烧成灰了最好,即使你……”
“你不也是吗?”纪渊打断游筠,“你不也是因为没有见到阿福的尸体,所以以为他没死吗?”
“他就是没死。”
“为什么呢?火势那样厉害,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