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男人呼吸愈发急促,像是喘不过气来,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全身都在绷劲逃离,好在那床头似乎是特意用了加厚的木条,如此挣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只是那腕上血痕越来越明显。
血痕刺眼,谢霖这才恍然,立即伸手推搡纪渊,想叫他醒过来,陷于噩梦中的男人仍是挣扎,险些打伤谢霖,终于在最后一刻睁开了眼。
室内昏暗,纪渊先只看到一个黑影,待得反应过来是谁,才立即心虚地往床里爬了爬,顺带把缚起的手藏到身后。
“谢霖……”男人讨好地笑笑,心知这下逃不过去,却还是试图转移话题,“我吵醒你了?”
谢霖没有答话,而是点亮了厢房的烛灯,这下纪渊才看到他的脸色,打消了撒谎糊弄的念头,悻悻然闭上了嘴。
谢霖不由分说地把纪渊背后的手扯出来,绳索已勒进伤口,看不出原本颜色,他解开绳结,看着可怖伤口心疼,却没有刻意手软,只听纪渊在他耳边“嘶嘶”地吸着凉气。
“说吧,什么情况。”
纪渊的梦魇是一直都有的毛病,自谢霖走后开始,接着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了梦游的地步。太医院开得安神方子数不胜数,但效果几乎没有,后来与谢霖重逢,梦魇稍微好了些,可仍有复发,且没有任何规律。纪渊担心他梦游起来打扰谢霖,于是能不共寝就不共寝,实在不行的时候就整夜睁眼,并在这外宅设了一处厢房,床头绳索都是特制的,实在是他挣扎的太厉害,才会伤到自己。
听到这,谢霖心底叹了口气,可再问他梦里看见什么,会那样挣扎,纪渊却怎么也不肯多说。
“就是一些尸体……之类的。”
纪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轻松一些,可眉角的跳动暴露了他的紧张。
谢霖何尝不知,纪渊几度出入战场,早见惯了血腥场面,怎么可能因为简单的死亡就吓成这样,他心下了然,问道。
“是我,对吗?”
他说得直接,纪渊呼吸一顿。
确实,那些梦境没什么花样,不过就是千奇百怪的死法,后来他已轻车熟路,能从一根小指便认出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份。
两人沉默,半晌,谢霖轻轻将纪渊揽进怀里,男人身上仍带着薄汗,有些颤抖,他轻抚脊背安抚,说道:
“我在这,已经在这了。”
谢霖不断重复这句话,纪渊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得而复失,如今越幸福,他越发恐惧下一次失去的到来。
天蒙蒙亮,纪渊该起身早朝,谢霖陪他一起,进宫后却被劝进了后殿的卧房,纪渊说他折腾了一夜没睡,先好好休息,等他下朝后再来寻他。
男人讲话时声音有些嘶哑,双眼也是赤红,按道理他更是一夜未眠,可此时却像熟悉了这种疲惫,讲话虽慢却内容条理。谢霖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十分清楚长时间失眠后仍有高强度保持精神的痛苦,看着他十分自如地从怀中取出缎带缠绕在手腕,遮住绳索留下的伤口,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门口。
一举一动,居然有些像从前的自己。
纪渊离开,谢霖打定主意,将德顺叫了进来,命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不在时纪渊的情况交代清楚。老人昨夜一直在屋外候着,多少猜到纪渊露馅了,于是也不再隐瞒,倒苦水一样地说了个明白。
“……您不在的时候,皇上胃口实在不佳,有时一天只喝得进去几口汤,稍微吃多一些便会反胃呕吐,至于梦魇,那更是老毛病了,您在的时候发作少些,不在的时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夜里都要打起精神,就怕皇上溜出去。”
情况比谢霖想的还要复杂,男人拧起眉,说道:“然后呢,太医怎么说。”
“太医院换了十几种药方,效果都不好,院令说是皇上精神太过紧绷,才把身体搞垮了,这不,前些天陛下又催着太医院配制梦游的方子,药刚喝下去几服,可是效果呢,您也看到了。”
“精神紧绷……”
谢霖喃喃,他没想到纪渊一切如常的表现背后居然承担着如此大的压力,可他也不知这精神紧绷究竟为何。德顺掀起眼皮瞅了瞅谢霖的脸色,鼓起勇气说道:
“皇上政事繁重,压力大也是正常,只是过分紧绷,说到底还是因为执念,执着之物,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反反复复,日子久了,得到时也只想着会失去了。”
谢霖闻言没有搭话,德顺自己退了下去。
第132章 得而复失
夜深人静,谢霖和衣躺下,如瀑青丝泻在枕边,里侧纪渊正直板地正躺着,睁眼盯着天花板——为防止他半夜溜走,谢霖让他睡在了内侧,这下他跑也跑不掉。
谢霖知他紧张,温言劝导,却换来纪渊自暴自弃地说:“我又控制不住自己,若夜里梦起来,你也睡不好。”
这事情药石医,可心结更不是一刻两刻能解,谢霖理解他的焦躁,只能尽可能地陪他一起面对。
一连几夜都没发作,睡的还算安稳,到了第六个晚上,谢霖夜间听到哭声,打灯一看,便见纪渊大约又陷入了噩梦,正在啃咬自己的指甲,右手大拇指早已鲜血淋漓。
推人醒来,纪渊双目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