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瞧着姬昌道:“伯侯不必心急。孤召伯侯前来,并无要事,实是听闻伯侯于西岐一地大功,有感伯侯功德,遂相召欲给予嘉奖。”
“伯侯忠心不二,以礼义教化百姓,西岐军民人人信服,又肃清纲纪,整顿政事,属下臣子贤良有德,膝下孩儿孝顺伶俐,境内干戈不动,杀伐不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此全为伯侯之功。据闻上天有感伯侯德行,使凤鸣岐山,四方皆称伯侯为西方圣主。”
“陛下谬赞了,下臣愧不敢当!”姬昌面色平静,毕恭毕敬地躬身,“下臣能得今日之功,全赖陛下仁德,西岐军民上下齐心努力,独下臣一人,恐一事无成。下臣虽远居西岐,却亦知有五爪神龙挟五彩祥云,腾于朝歌上空,无数百姓亲见,皆言陛下乃真龙天子。”
帝辛闻得姬昌之言,并无多少欣喜之色,眸底反是更多了些阴郁:“伯侯忒谦虚。伯侯居西岐,竟能尽知朝歌发生之事,果然心怀大商,孤心甚慰。”
姬昌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停顿了片刻,正欲出声,忽而听得座上帝辛又发话了。
“孤常闻得伯侯能演先天之术,不知是否属实,其结果真能应验?”
姬昌擎着牙笏,斟酌着答道:“先天之理,自有定数,亦不能完全得准。但人能以此为参考,趋利避害,或可逃过既定灾祸。”
帝辛轻轻颔首,饶有兴致地追问道:“伯侯可能为孤算上一卦,测孤将来究竟何如?”
姬昌手上的牙笏轻轻一抖:“陛下为天降之子,命数实乃天定,下臣有心无力。”
“陛下,这般瞧来,西伯侯先天之术岂非浪得虚名?”费仲出得班来,高擎着牙笏,奏道,“陛下圣明,诸侯中怎容得如此大言不惭之辈?求陛下罢了姬昌伯侯之位,收归西岐封地,另派其他有德之士镇守!”
“费卿此言偏颇,孤信伯侯德行高洁,诸侯之位事关重大,怎可随意处置?此事休要再提!”帝辛指节轻轻扣着几案,语声平静听不出喜怒。
“陛下宽厚,下臣本不该多嘴,然西伯侯言行,实难服众。”费仲眯起眼睛,转向姬昌,“伯侯既言陛下命数不好演算,不才命数总能得知一二,不如请伯侯算上一算,看不才终身如何,以解不才心下好奇?”
姬昌眼见推脱不过,只得自袖袋中取出龟甲,演算了一番,瞧着显示卦象沉吟了良久:“此数委实奇怪!”(注1)
费仲不以为意地笑道:“不才命数内有何奇怪?”
“人之生死,皆有定数,死于非命者,或五行水火,或百般病症,或绳缢跌扑。不似费大夫,死得这般蹊跷又古怪。”
“究竟如何?死于何地?”费仲不由地追问。
帝辛亦插口道:“到底如何古怪,还要伯侯说来,孤也甚是好奇。”
姬昌面露些许古怪之色:“将来不知为何,费大夫被大雪覆盖,埋在冰内冻死。”
费仲听罢,抚掌大笑:“生有时辰死有地,随他去。”言罢想起此时身在九间殿,忙忙想帝辛请罪,“下臣失态,万望陛下恕罪!”
“无妨。”帝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道,“费卿之命数确实稀奇,倒让孤大开眼界。”
费仲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儿笑得挤成一团,趁机道:“下臣能让陛下一乐,已是足矣。”
帝辛面上笑意更深:“费卿忠心,孤一直记着。”
费仲连连谢恩,班中尤浑见此,实不愿费仲专美于帝前,几步行至殿中,拜过帝辛之后转向姬昌:“伯侯既为费大夫演算命数,劳烦亦为不才演算一番,请伯侯成全!”
姬昌抬眼向帝辛望去,瞧帝辛面上亦是赞同之色,便捡起龟甲再演算了一番。
尤浑正正立在姬昌身侧,视线紧紧盯着卦象,催促着问道:“伯侯,不才终身可能瞧出?不知如何了?”
姬昌啧啧称奇:“此事真真奇哉怪哉,单从卦象看,尤大夫命数……”
尤浑被吊起胃口,忙不迭地追问:“如何?”
“不知为何,卦象显示尤大夫跟着费大夫一般无二,皆是埋在冰雪中冻死。”
“伯侯真会说笑!”尤浑乐得眼泪都笑出来了,“我怎会与费大夫死于一地?这卦不准!不准!”笑罢,又紧接着问姬昌,“伯侯善演先天之术,不知平时可曾演得自己将来如何?”
姬昌默默收起龟甲,平静道:“这平素我已演算过。”
帝辛眸光微转,忽而道:“不知伯侯祸福如何?”
“下臣不才,倒也能讨得一个善终正寝。”
帝辛微微颔首:“伯侯素有德行,自是福寿双全。”
姬昌连连自谦,帝辛又道:“伯侯不演孤命数,孤不勉强。今日既然伯侯在此,无论如何皆要为孤算上一卦,便演目下吉凶如何?”
帝辛这是铁了心要瞧瞧,姬昌先天之术是否真个应验。费仲尤浑两人卦象结果甚是奇诡,他心中怀疑却无法立刻得到验证,只得另想他法。
“陛下相询,下臣自当勉力一试。”此时的姬昌,眼见着帝辛只绕着先天之术来说,已是稍稍放松了戒备,取得龟甲一演,大惊道,“陛下,明日太庙起火,还需速将宗社神主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