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心里头觉得更古怪了,他的的确确未曾见过沈清晗,她却似乎认识他,难道他们曾经见过吗?
不,怎么可能?她是高高在上的舞阳公主,将来要嫁给大夏太子的人,怎么会留心他一个庸俗平凡的染坊工人?
想着,木星再次垂下脑袋,蜷着背,谁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沈清晗思忖片刻,决定还是从染坊之事入手,只听她柔声问:“你特地留下来,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对吗?”
木星愣了下,好一会儿后,才点点头,坦荡道:“上个月染坊送到布庄的天蚕丝布料,我知道在哪里。”
这倒是出乎沈清晗的意料,她前世注意到木星时,已经是周掌柜卷了布庄所有的银子逃跑之后。看着一个八尺男儿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孩悲泣,他身旁的发妻双目流下血泪,她心里也是触动至极,才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不过更令她出乎意料的,却是木星展现出来的非凡武学天赋,连尘风都说他是天生的武学奇才。经过三年的训练,他就成为了沈家军的第三领头人物,深受沈家军上下的爱戴。
还有那个粉嘟嘟的小糯米团子,擅长烹饪美食的小嫂子…
…想起来都如此令人怀念。
沈清晗浅浅笑着,顺着他的话问他:“那你可愿意告诉我,那批布料在哪?”
“傅侯府。”
木星咬字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神里忽然间迸射出一道寒光。他紧咬的腮帮子不住轻颤,任凭是个孩子都能看出他此刻的不忿。
沈清晗丝毫不意外,如今的傅侯府已不再是当年的傅侯府。自从舅母提醒了傅氏当年傅侯爷傅侯夫人之死有些蹊跷之后,她就一直留心着傅侯府,今日总算是让她等到了一个机会。
“我相信你没有骗我。木星,我需要你帮我做事,你可愿意?”
沈清晗打定了主意,要借这一次的机会把周掌柜背后的人揪出来。既然木星不会骗她,那周掌柜背后之人,必定是傅侯府的人。
有些事情,急不得,却也必须得去做。
任凭木星呆呆地望着她,她越发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只不过,你不恨周掌柜吗?”
恨?
当然恨!
木星一咬牙,大不了就是个死,反正横也是死,输也是死,他都被周掌柜逼到了这份上,往后退一步就是悬崖,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猛地
点头,他掷地有声:“我做。”
这就是了。
前世的木星被周掌柜摆布,为染坊和布庄做了无数的事情,到头来却一分钱都没拿到。他又是个傲气的人,宁愿向周掌柜下跪讨要银子,也绝不离开西子染坊另谋出路。他跟柳管事一样,死守着她外祖母留下来的心血,却险些饿死自己的孩子。
沈清晗知道他恨,她这一世来,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些曾跟随过她的人。她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她会再次与他们同行。
……
街角。
沈夫人失魂落魄地拐进巷子里,准备回家,一抬眼就被个黑影吓了个半死。
“啊啊——唔!”
周掌柜赶忙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巷子深处拖去,口中还恐吓道:“闭嘴!别乱叫,当心引来别人。”
沈夫人腿肚子都在发抖,她在大里寺监牢里不过呆了一个时辰,却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刑具,连她坐的板凳上都沾满了血迹。
沈夫人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生命的布偶般,光是失魂落魄还不足以形容她内心的惊惧不安,她现在是看什么都害怕,尤其是怕自己和周掌柜的计谋落空,自己也要被关进大里寺受刑。
周掌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做戏要做到底吗?叫你闹个事而已,你竟然半路就撂挑子不干了,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自己准能办好这件事的?”
沈夫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忍不住拔高音量叫道:“什么叫我撂挑子不干了?事儿我也闹了,你也承认衣裳是你们布庄的了,眼见着傅氏布庄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明日就可以关门大吉,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沈家大小姐!你可没说过她就是舞阳公主!她可是将来要嫁给大夏太子的人,大里寺都站在她那边,想把咱们捏死还不是轻而易举?”
周掌柜扬手就摔了一个巴掌过去,冷喝:“你给我清醒点!怕死就别干这种事,既然沾了手,就休想脱身。”
沈夫人一不做二不休,见事情已经到这种境地了,她也不再配合,只恶狠狠地瞪了周掌柜一眼,口中唾了一声,“那五百两银子我也不要了,要搭上性命的事,我可不干。”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丝毫不见周掌柜目露凶光,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猛地扑向自己。
片刻后,周掌柜佯装没事人似的,整了整衣衫,
往巷子外一闪,很快没入了人群中。
不多时,他的身影出现在傅侯府的小门边上,不长不短地叩了三声门,门忽然从内打开,露出一张年轻丫鬟的脸。她早就等候多时,忙侧身让周掌柜进去了。
华丽富贵的院子里,傅侯夫人正逗弄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