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了浴室的水声。龙潜靠坐在床上拨了个电话,带着微笑和那边聊了不过三四分钟,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扫了眼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
唐啸只在腰间松垮垮地围了条浴巾,他从年少就开始训练的身体高大而精壮,明显比龙潜的身材要结实了几分,保养得当让他的年纪成为不必在意的存在,他的四肢修长健美,迈步间像一头矫健优雅的猎豹,古铜色的肌肉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爆发力。
直到唐啸低低的嘲笑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欣赏他的身体发了呆,臊得脸上一红,匆匆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挂断。
唐啸看了眼电话,随意问起,“和谁通电话了?”
龙潜不理,他也没有咄咄逼人的追问,反而打开龙潜的衣柜皱眉道:“你其他的睡衣去哪儿了?”
“原来这些睡衣不是一次性的啊,要不要把我的脱了给你?唐爷。”龙潜存心膈应他,唐啸眸光深邃地凝视着他拉扯睡衣的动作,直接关上衣柜门走到床边扯了浴巾躺下,“只要你别把睡衣一条条打结准备逃走就好。”
他慢吞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龙潜知道打嘴仗永远也赢不了他,憋屈地躺下来,摁灭灯。
这张床极大,大得大约可以并排躺五个成年男人,但龙潜却躺在右侧的最边边上,稍稍一动就要掉下去。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他睁着眼定定地看着黑黢黢的窗外,房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而他的呼吸声不经意地带了些紊乱,他心存芥蒂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和以前相亲相爱的父亲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能安稳地入睡。
床的另一边颠簸了一下,龙潜下意识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了半响,没有什么异样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你的身边从来没有人陪着过夜?”安静的时候这样的问话显得非常突兀,龙潜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答,“有。”
“女人?”唐啸又问。
怎么连这种问题都要问,一般人只怕想不到要特意问是男是女吧?龙潜轻微地叹了口气,“男的。”
背后好一阵沉默,久到龙潜忍不住转了半边身子回头去看,黑夜里,正好对上唐啸的眼睛,明明不该看得那么清晰的,但那眼神却让龙潜莫名发悚,他立刻转回来面对着窗户,但背上被视线烧得疼得犹如被钻了个洞,不自在地呵呵笑了声,问,“以前你说要娶我喜欢的女人做继室,当初她未成年,现在也二十几了,怎么不娶回来?”
“闭嘴睡觉。”先挑起话题的人反倒嫌吵了。龙潜哈哈怪笑,才闭上嘴睡觉,能膈应到他就够了。
睡到将近凌晨时分,唐啸蓦地睁开眼,恼怒地啪打开灯,劈头冷喝,“你干什么呢!”
龙潜从熟睡中陡然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半只眼莫名其妙地看着动气的男人,不由自主地问了句,“你做噩梦了?”
他的表情完全不像装的,没睡醒的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傻乎乎的毫无防备。
唐啸烦躁地掐了掐眉心,翻身刚欲下床,龙潜不经意地注意到他穿着内裤的部位,顿时鄙视地说,“三更半夜想女人了就去找女人,骂我干嘛,毛病!”说完倒头就睡。
唐啸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他,拼命压制住蹭蹭往上冒的怒火,要是小时候他还能把小孩儿拎起来打一顿屁股,儿子这么大了,总不能再这么干,瞧瞧那都什么睡相?还是做着梦把他当成以前有过关系的男人了?手还敢往不该放的地方乱放乱摸,亏得他还一脸无辜睡得像猪一样。
罢了罢了,没有下次了。
和已经大了的儿子睡一张床原本就是个错误。
到也不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了。
——
几年前。
夜深露重,唐啸晚归了,佣人报告小少爷和二少爷出去了回来后便心情不好,连晚饭都没吃,于是唐啸轻手轻脚地进了小儿子的房间,坐在床沿上轻声叫小儿子的名字。
龙潜朝里面侧躺着,半张小脸埋进枕头里,稍稍有些长的头发遮住了另外半张脸,唐啸心道莫非是他数日不在家,这小孩儿在和他闹别扭,于是伸手隔着被子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记,俯身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一下:“阿潜,爸爸回来了。”
要换作平时,阿潜保准会从被子里跳出来扑到他身上像只小兽一般磨着尖利的小牙齿,一边咬他的肩膀怪他出门那么久一边又无耻地厚脸皮撒娇说什么好想爸爸这种话。
但这时,却太安静了。
他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动也没动。
唐啸的手本来按在被子上,龙潜偶尔的呼吸不匀让他拧了拧眉,然后动手把他整个人从被子枕头里挖了出来。
手指触碰到他的肩膀,那滚烫的温度让唐啸一下子愣了愣,随即扫了床边柜子上的一只茶杯,暴怒地大吼:“阿潜发烧烧成这样,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他有个闪失我喂你们一人一颗枪子!”
候在门外的吴叔赶紧遣人去叫徐医生来,自己也立马进了房间,一看被唐啸抱在怀里的小少爷暗道一声哎哟糟糕,这些没用的东西,小少爷都烧得快把这房子点着火了怎么都没人注意到。
孩子着实烧得不轻。唐啸的手掌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