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原来对方早就打定主意要随纪决远行,难怪方才跳马也要赶来城门。
“纪榛。”沈雁清沉声说,“不要胡闹。”
纪榛站在兄长身旁,骤生胆气,不禁反驳道:“在你眼中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可是沈雁清,你就没有一点错处吗?”
他站在风雪中望着对方,凝咽,“我不懂官场的弯弯绕绕,我只知我兄长下狱流放,而你却加官进爵.....”
他如何能弃爱护他的兄长不顾,继续留在沈雁清身边?
沈雁清喉结微动。
纪榛吸了吸鼻子,又诚挚地对兄长道:“你不用担心我吃不了流放的苦,我现在和从前不同了,绝不会走几步路就喊苦喊累的,也不会嚷着要你背我。”
他红着眼,“你带我走吧,哥哥。”
纪决怜爱地握了握纪榛的手,不置可否。
官差催促道:“沈大人。”
沈雁清微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去擒纪榛。
纪榛一吓,往纪决身后躲,御敌一般戒备地看着沈雁清。
纪决双脚锁了沉重的铁链,动身不便,只是紧紧牵着纪榛的手,道:“容我和榛榛说两句话。”
他回身,替纪榛整了整大氅,又正好衣领,音色温润,“好,我带你走。但是路途漫漫,没有大鱼大肉,只有青菜馒头果腹,你怕不怕?”
纪榛眼中有泪,摇头,“我不怕。”
第37节
纪决又揉他的脸,“若是碰上恶劣气候,烈日飞雪,狂风骤雨,你又怕不怕?”
纪榛再次坚决地摇头,“我不怕。”
他心中欣喜兄长终于同意带他离开,为表决心,又连声说:“我什么都不怕,哥哥信我.....”
话音方落,一计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
纪榛只觉一阵眩晕,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甚至未来得及发出一点声响便软软地倒在了兄长的怀中。
失去意识前是兄长温厚的眼神和一句随风声飘进他耳里的,“可我怕。”
怕你酷暑热,怕你隆冬寒,怕你衣不暖腹不饱,怕有流寇索命,怕有变故无数恐难安。
“榛榛,”纪决不舍地拥着怀中温躯,无声启唇,“等我接你回家。”
昏迷的纪榛又交回了沈雁清手中。
纪决作揖道:“沈大人,莫要忘记在狱中承诺。”
猎猎风声刮**着纪决的薄衣,沈雁清郑重颔首,抱着纪榛目送其远离。
铮铮的铁链碰撞声渐弱,大雪将清苦的竹影掩去。
自是浮生无话说,人间第一耽离别。
—
纪榛还未到沈府就醒了。
不同寻常的是,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呆呆地抱着腿靠在软垫上。
吉安被准许进车厢,可安慰的话磨破了嘴皮子,纪榛也不肯发出半点儿声音,就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沈大人,”吉安担心得嘴角撩泡,连带着沈雁清都不怕了,“我家公子怕不是魇住了吧,都醒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不说话?”
沈雁清静坐于侧,目之所及就是纪榛凝滞的神情。
早间出发时还和吉安有说有笑,如今却变成了没有魂魄的木偶娃娃。
未能跟纪决去宁州对纪榛打击便这样大?
纪榛满是怨恨的眼神挥之不去,沈雁清难忘那一瞬的悸惶,终究是道:“纪决不带你走,自有他的考量。”
纪榛关着耳朵理都不理。
沈雁清不曾被这样冷待过,“你非要如此,现在就追去.....”
他话还没说完,纪榛手脚并爬就要离车。沈雁清眉心微微一跳,摁住他。
纪榛哽咽问:“不是你说的让我追吗?”
沈雁清沉住气,先打发走了吉安,才说:“你跟着纪决只会坏事,你去做什么?”
纪榛气恼地推沈雁清,推不动,委屈地瘫坐下来,“我哥哥从来不骗我,定是你威胁他,他才不带我走的。”
沈雁清从不知纪榛如此难缠,莫须有的罪名也能推到他身上。他松开纪榛,“你若还想再见纪决,就安安分分地待在京都,什么都不要做。”
纪榛一怔,半信半疑,最终摇头,“我不信你。”
沈雁清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笺丢给纪榛,“自己看。”
纪榛打开信封,见到了兄长遒劲的字迹——榛榛,静候佳音。
他鼻尖一酸,这才确信兄长有苦衷,不禁抱着信纸默默掉泪,又开心又难过地絮絮叨叨,“我就知道哥哥不会不要我.....”
沈雁清见状问:“还追吗?”
他珍惜地将信笺收好,摇头,又蜷回了角落,一副不愿再和沈雁清说话的模样。
纪榛心甘情愿随蒋蕴玉去漠北、随纪决去宁州,却唯独需要一个由头才能将他留在京都。
沈雁清曾唾手可得的东西似乎正在悄然远去,他静望向沉默的纪榛,有几分烦乱地错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榛榛(叉腰):虽然你得到了我的人,但*#$%$Y@DF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