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机灵些,间隙问道,“早晨在奶奶屋里里见过,还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名字?可是奶奶叫你来的?”
碧桃摇头道,“奴叫碧桃,可不是奶奶让奴来的,是听屋里的姐姐们说笑起来,才知道她们背了奶奶的意思,扣了姐姐们的吃食哩。我们奶奶是再良善不过的人了,但有相求的,无一不应的。因此奴才为两位姐姐心里头不值当,有什么事情不好慢慢说了,偏生要这样打闹进去,这不是与我们奶奶为难嘛。再好办的事情,都不好办了哩。”
碧桃这人生得一脸实诚像,说话又慢,让人听着十分便信了七八分。再者红珠绿珠心里也积攒着气,不消她多说,就将实情抖漏了出来。
绿珠骂道,“还不是你们家来的那个青梅,先前也张狂着哩,被夫人狠狠打了一顿没脸,好道她真的老实了,却原来是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怂恿着我们姐妹两个来试探了厉害。”
碧桃是真的没听懂,疑惑道,“青梅姐姐不是卖了死契的吗?她这又是为了什么?”
碧桃这话说得不够明白,好在红珠还是听懂了,骂道,“这贱丫头,原是卖了死契的,还拿话骗了我们,说是主家送了身契过门的,将来是与我们一样要抬了妾室的。”
绿珠接着解释道,“就是因着这个,她唬我们说,她原是徐家的丫头,又是主家格外开恩放了身契的,总不好当着面打将上来问了,省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背主哩。我们也是蠢,竟真的就信了。青梅说主母年幼,这嫡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才生得下来,爷却是大了,连着我们年纪也大了,要是不趁早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只怕日
后肚子里头结了石头,再生不出东西来。她又哄我们说,到底我和红珠两个是夫人给的,新夫人面嫩,说不定我们动静做得大些,新夫人心里一怕,就真的肯了……”
碧桃听得瞠目结舌,惊道,“谁说个女子过了岁数就生不出来了,奴在乡下瞧着到四十都还有人往外头蹦孩子的。再说哪家有这样的规矩,肯让底下的先生了孩子?姐姐们这顿打挨得真心不冤,便是奴听了都想揍你们一顿哩。”
绿珠教她数落的脸上一红,嗫喏道,“这不是我们姐妹两个脑子一时发昏,才做的昏事嘛。早上被那婆子一打,又在这里头关了一天,我们两个也知道错了,还望碧桃妹妹能在奶奶跟前,替我们说些好话,早些放了我们出去罢。”
碧桃点点头,见该问的也都问出来了,拎了篮子便要走,少不得又对绿珠红珠两个许了一堆。出了门便笑,生得比她还蠢笨,也难怪被人当了抢使,她才不替她们求情哩。
傅恒这天却是快入夜了才回来,一进院子便喊饿,笑嘻嘻地搂过徐明薇问道,“我这走了一天,你在家可无聊,有没有想着我了?”
徐明薇作势推了他一把,见推不动也就停了手,笑道,“哪里有空想了你,两位姐姐一早来见,许是丫头们通报得迟了,竟直接闯了进来。我底下那婆子气大,为着我便出手收拾了。人这会儿还押在西厢小屋里头,爷要不唤过来见见,到底是娘那边给的人,我也不好处置得厉害了,还是留着听听你的意思。为着这两个人坏了娘对咱们的情,也是不好。”
傅恒咋一听到,心里还奇怪哪里来的姐姐,这家里头就
他排行最大。等听完了才知道徐明薇说的是谁,冷哼道,“就她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也尊得起你一声姐姐,没得折了她们的寿!”
心里也怀疑徐明薇说的含了几分真假,事情到底如何,如今也只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徐明薇看他脸色便猜到了傅恒心中所想,心底冷哼一声,她既然敢留了人来见,自然是打定了绿珠红珠两人没法翻盘,自己倒是将傅恒想得高明了,在内宅阴私上头,他并不如对对子那般在行哩。
不等傅恒交代,徐明薇回头便让婉容,婉柔下去传话。不一时绿珠和红珠两个就被婆子们押了上来,只见一个两颊高肿,一个唇边血迹未干,行迹狼狈得很,傅恒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底下两人,眉心微皱,似是觉得徐明薇下手太狠了些。
老赖家的这时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半蹲礼,等到傅恒许了才直起身来,淡声说道,“爷还没见过老奴,老奴原也不该是这样来见爷的。早上爷刚出了门,还没张罗用饭呢,这两位便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屋,几个大丫头都被吓着了,一时也没拦住,竟叫她们都冲了进来。可怜我们家奶奶,这样小的人儿,家里又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连句重话都没听过,被她们两个吓得小脸儿都白了。一个指着奶奶说她不该占了位份,不让底下的人近了爷的身子,一个抢白说自己年纪大了,再不怀孩子日后肚子也生不出了,求着奶奶让出爷来,好给家里添个喜气哩。又说自己是夫人给的,肚子够格儿生爷的种……老奴听着她们说得越来越不像话,这才忍不住上前代为教训了。奶奶还没发话,老奴就自
作主张动了手,这却是老奴的不是。自事情起了,奶奶就担心夫人会因此怪罪了,又惊又怕的,连饭都未曾好好吃,老奴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事情都是老奴自作主张做下的,与奶奶分毫不相干,还望爷能细细分辨了,夫人那处也能替奶奶维护一二。事后怎么处置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