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一早起来,蔺子桑就发现冬至睡得屋里门口的红漆又少了一大块,小虎日积月累的刨门,使得那一处多了一块极其突兀的浅色,想错过眼睛不去看都难得很。
她用手绢沾了点水,在院子里按住小虎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通,然后才伸手将它抱起来,一路捧到了主屋里头。
司信泓正在写字,一听小虎奶声的嚎叫,便抬起头来看。
“小虎越发的闲不住了,” 蔺子桑皱着眉头,在小虎的额前抚了抚,语气里多是无奈。
“奴婢想着,它到底是个野物,成天在院子里拘着性子也不妥当,一会儿奴婢陪着您去藏书阁的时候,能不能带着它去绛紫园里转转?”
司信泓放下手里的笔,走到小虎跟前,用手在它的额间点了点。小虎不高兴,立刻张嘴跟上去要咬他的手指,哪儿还有一点在蔺子桑怀里的乖巧样子。
司信泓想到绛紫园里那一院子娇弱的花花草草,反而笑了起来,他看着蔺子桑,“它的爪子和牙齿,可别将那里头的花草都给毁了才好。”
这倒确实是的,蔺子桑也觉得有些不妥了。
“不过,过两天,父亲要出去,不若问问他,能不能将小虎带上?”
小虎虽然在院子里拘束的生活了一段时间,可这会儿被放在马车这一方略显得逼仄的空间里也表现出了七八分不适应来。
它甩着尾巴在车里头来回的走动,并且好几次尝试着将脑袋往外头伸。蔺子桑怕它一下就从车里给跳了出去,连忙将它抱住,同时将车窗和关严实了。
因着是往城外去,除了刚出府的时候还穿来些热闹的人声,到了这时候已经寂静无声。
“今儿个就是带你到外头瞧瞧,这点耐性总要有吧,”她用帕子在小虎的脑袋上擦了
擦,那个威风凛凛的“王”字随着小虎身形的长大越发的明显起来。
“也不知道你如今这小猫一般的模样,到底能不能长成大虫那样吓人的呢,”蔺子桑因着是一个人和小虎坐在马车上,故而并不拘束,她絮絮的和小虎说话倒也有几分趣味。
小虎几乎已经将那段在野外生活的日子忘光了,它每日被蔺子桑喂养着,私心里也将她当作了亲近的人。蔺子桑一说话,它就瞪着一双圆圆的虎目瞧过去,脑袋略歪了歪,像是在仔细分辨她话语里头的涵义。
马蹄儿得得的响着,到了近郊的地方,一路扬起了些黄土。蔺子桑不知这趟行程的目的地是哪里,所以带了些好奇心的轻轻抬起窗户往外窥探。
窗户露出一条窄窄的缝隙,恰好能让她的目光自由穿过。那骑在马上的高大男人几乎在听见声响的同时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红棕色的大马身形漂亮矫健,此刻不疾不徐的跟在马车旁边带着一股自得的傲然。它身上坐着的男人,戴着月白色的玉质发冠,乌黑的发丝梳的整整齐齐,冷直的剑眉与他的眼睛一般带着通透之感。一身黑袍,只在袖口处用金丝绣着一圈云纹。司元的手握住缰绳,似乎并不介意自己与蔺子桑之间这过长的对视。
直到蔺子桑匆忙慌张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被抬起的小窗挡板啪的一声撞了回去。
蔺子桑心头怦怦跳,一个人在马车里憋红了小脸。她想起今儿个一早出发前的事情。
“带上它?”司元看向正缠着蔺子桑裙摆要求陪玩的小虎,皱眉的动作毫不犹豫,“出去不是玩闹,那里哪里分得出心来照顾这小东西。”
小虎不分时宜的纠缠使蔺子桑觉出几分窘迫来。但是这事
情起先是她先提出来的,这会儿自然不能完全推脱了。况且,这是跟着司元一块出去。
“将军,平日里都是由奴婢照顾着小虎的,小虎脾气不小,遇见其他人,它一贯要耍脾气,倘若不碍事,能否由奴婢跟着一起过去?小虎它近来越发的难管,想来到底是野性难除的缘故。”
司元的目光落在蔺子桑低着的头顶上,她的声音又软又柔,里头有属于少女的软糯,可也不乏一分刻意矫揉。
浅杏色的衣裙里头露出的一截脖颈此刻正弯曲成优美的弧度,同她垂在外头的一双小手一般,全都是好看的玉白色。
“就便跟着过去吧,”司元收回自己的目光,“一刻钟以后启程,”
说罢,他转身走了。
蔺子桑得了准许,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欢喜。 她匆匆忙忙的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然后一刻不停的抱着小虎追了上去。
马车总共在路上行了一个半时辰,然后人声又渐渐的多了起来,最后将整辆马车都围拢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小虎似乎格外的不安稳,它露出些对周遭的不信任,一股脑的要往蔺子桑的怀里钻。
蔺子桑无奈,只能一边拿过食盒,一边抱着小虎。
“下来吧,”车外赶马车的是个蔺子桑从没见过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短打劲装,嘴里的语气不比神情温和多少。
蔺子桑便立刻从马车里头走了出来,马车有些高度,地下又没放上借步的台阶。她只能将自己手上的食盒与小虎先放在马车上,然后扶着马车的车门慢慢的挪了下去。
赶车的男人似乎对于她这般拘束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