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子桑微微喘着气,她因着好半天的气息不畅而脸颊通红,这时候听见外头人利落的应声,而更觉得自个儿窘迫,只任由着司元将她扶坐起来,又轻轻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会儿先去云山院,明天我再过去。”
她轻飘飘的点了头,只觉得司元口中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像是踩在了云朵里。
那从宫里头带出来的解酒汤被放在了桌案的正中,司元解了衣袍上的两处盘扣,不待再往里多走,便看见了那依稀还冒着氤氲热气的汤水。子兰上前为他把汤倒进一边的小碗里,然后端到司元的面前,“将军?”
这汤是宫里带回来的,话是方才阮朗将汤交给子兰时亲口所说。
司元对她颔首,随意指了一处地方道,“先放在那里,一会儿我再喝,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先出去。”
子兰的目光轻缓的自那小碗上移过,她点了点头,“奴婢告退。”
从忙见退出来,又将木门合上,她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丝挫败。再一个多月,距离她进府便已经一年了。然而这一年里头,她在起居一方天地之中,毫无所获。是司元真的将马脚藏得掩饰,还是实际上就本无可查?
子兰到底有了这样的疑惑。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起居沉寂下去,云山院却正开始热闹。蔺子桑前脚进院子,还不等与司信泓寒暄两句,后头就有宫人将宫中赏赐过来的各色珠宝首饰衣物一类全都送了过来。这些东西与先前她在养性居得的,加起来险要堆满了一屋子。
“子桑姐姐,以后你就回来这里了吗?”司信泓满眼希冀,脸上浮现的都是高兴的神色。
白蕙在一边低头的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的悄悄
抬头看一眼蔺子桑。打扮不同,便与她上次在养性居看见时的感觉又有不同。
“必定是不能的。”蔺子桑温和的握着司信泓的手,道,“小虎还在外头等着我,我怎能将它丢在那儿?”
司信泓的脸挂了下来,不过大约是早已经想到这个结局,他倒也没多说,只像是置气一般,对白蕙道,“房间收拾好了吧?一会儿照顾子桑姐姐时记得周到,可别像是平常那般马马虎虎,”他说完,松开蔺子桑的手就往房里去。
蔺子桑无奈,她先看了站在一边满脸诧异与不安的白蕙,笑道,“白蕙姑娘,小少爷的气话你不用经心,”
她说完,提起裙子追去了司信泓那里。
白蕙心头怦怦跳,只觉得朦胧夜色里的蔺子桑实在美得让人惊心。这样的人怎么能只做个丫头呢,白蕙心道可惜。
司信泓尽量想要做出懂事聪慧的模样,因而平日里诸多事情都不能随性而来。蔺子桑深知这一点,也愿意在这时候哄哄他。
“明日见了将军,我为你与他说,让你去别院多住几天,如何?左右你这段时日都在京郊的军营里来回吧,住在别院里,来回少了不少折腾。”
听了这话,司信泓想笑却又尽力想绷住,折腾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扭头对蔺子桑露出个笑脸来,“子桑姐姐自个儿说的,明天可不能忘。”
蔺子桑点了点头,又保证了一遍。在想起司元时,微微红了脸颊。
第二天一早,司元果然依约来了云山院。彼时,蔺子桑正站在厨房门口与李厨娘说话,脸上笑容轻快。她听见身后有推门声,立刻回头看,目光与司元的撞在一起时,虽然有些赧然,但是并没有退却。
“将军,”她换上了便服
,粉白色衬着她的面颊上的桃色,让人看了便喜欢的紧。
司元的面上看不出多少情绪,但眼底十分温和,他应了一声,与蔺子桑并排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偏头问她,“今天早上吃什么?”
“本来备着有包子和面条,我觉得,”蔺子桑说到这里停了停,仿佛在观察司元的神色,等见他对方才自己的自称并没有什么反应时,她才继续道,“又有小粥又有菜,实在太多了点,便去了面条,留了包子。”
她这般絮絮着细心的模样,透出点分外的可爱来,不过大约也是因为心悦,因而觉得处处都是妥帖与恰当的,司元并没有在这一点上过多纠缠。
白蕙匆匆忙忙的指挥着几个丫头将餐桌布置好,司元几人便走了进来。白蕙站在一边想要侍候,却听见耳边一道柔和的声音道,“我来吧,这里我看顾着便是了。”
白蕙有些犹豫,她还是低头先看了一眼司信泓,后者点了点头。
“麻烦子桑姑娘了,”白蕙的声音不响,显得有些发虚。她自己听在耳朵里,更觉得局促,差点当场乱了阵脚。
蔺子桑低着头,将几个盘子的拜访顺序变了变,然后放下手里的公筷,站在了一边。
“坐下,”司元看着那剩下来的空位,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可,”蔺子桑摇头,她的目光往外看去,几个丫头正在外头来来回回的端着自己的早餐,又因为好奇而时不时的往里头看一眼。
她的身份依旧很低,即便是在外人来看,她已经被格外不同的对待了。然而这一点蔺子桑自己清楚明白,她该坐在什么位置,起码等到时机成熟才可随性,其他时候谨慎并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