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蔺子桑,她脸上流着泪,心头却是宽的。
月升月落,又是一夜。
小虎一早就在院子里转悠,等芳意与芳然起来时,正好将她们堵了个正着。芳意与芳然见还没全亮透的天色里,一只黄澄澄的老虎威风凛凛的坐在院子里头,锃亮的大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看着她们姐妹两人,吓得她们的脚步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子兰跟在她们后头从屋里出来,见她们这般模样,不由得轻声骂了一句,“都多少天了,有什么怕的?它又不咬人!”
这会儿是不咬人,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咬人啊。她们是奴籍,就算被咬了吃了,还能怎么着,没人能给她们做主。两人哆哆嗦嗦的在小虎的注视下挪去厨房。
没一会儿,后门处就有人敲门。换到新院子以后,阮朗也就跟着住了进来,另还多了两个卫兵看家护院。外头敲门的是送肉的甘勇,每日放羊前,他就亲自挑出今日要杀的羊,等送去屠夫那里杀了,再亲自送去城里各处。主要是新鲜饭馆一类的地方,每日早上新杀了羊肉牛肉都是人送过去的。因着是整只,也算是大生意,否则倒也是自取。
这处院子甘勇是极愿意过来的,递肉的时候,他往门缝里好好瞧了瞧,没看见蔺子桑的身影,甘勇显然的露出点失望的神色。
一只羊,就剩一只后腿,其他的都给小虎吃。小虎吃起东西来算是斯文,一只羊吃上个半个时辰,剩一堆骨头自然有人来捡。它则轻松自在的蹲在主屋门口,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通常到了这个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司元与司信泓前后脚去军营与书院,蔺子桑也就要去绣馆了。
一见到蔺子桑从屋里出来,小虎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蔺子桑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大
脑袋,将它从偏门带出去,在人少的地方溜了半圈以后,才将它带去军营的校场里,放到司元身边看顾着。
城外头虽然加紧了巡防,却也不见得全安全。小虎近来少有出城的时候,心里难免憋闷。好在校场里头地方宽敞,它转转跑跑也能走得开。
达朗的第二批货已经完成的只剩下最后一点儿收尾的工作。他原先说好来收货的伙计果然带了不少样布来。蔺子桑与女工们一起商量,最后挑出十几种花色,每种定了十几匹。
这样一定,蔺子桑手上活络的银钱剩下的就不多了。不过好在剩下的一个多月里绣馆要赶制的衣物不断,银钱很快就能慢慢的收回来。
因着时宜,原先那一条做出新花样被人看上当成样衣,无论如何就有一两银子的规矩又要换了。第一次先不去管,后头的则一律改成了按着订单大小来算,百件以上的才有一两银子,百件一下的又要分成几个档细算了。
最初规整贝叶城时创立的几十人一队的规矩还在,只不过到如今更加分的仔细了些,每一队又有自己的特点。例如甘老汉带的那一队,如今主要都是牛羊猪这些肉禽,又有开荒种田多的,也有一块凑钱在主街上做小生意的,总之各有各的门路。
甘勇提着一篮子肉在主街上走,街两边已经都摆出了东西,林林总总的什么都有。街角的糕点铺子里新制了糕点,一阵一阵甜腻的香味从里头传出来,直往人的心头钻。天气热起来,瓜果更多了,贝叶城的天气产出的瓜果个个甜脆,看着就水灵灵的。甘勇摸了摸自个儿荷包里的几个铜板,想着回家时要买一只瓜吃。
剩下要送的都是些散户,原本都是他们自个儿到屠夫那儿去取得。就这么一家屠
宰的地方,全城人的肉都要在这儿买,甘勇只管卖肉,并不想其他。可甘勇自从被甘老汉骂了一回不知变通后,也回过味儿来。如今买肉买的多的是什么人?那都是些达官贵人,这些人要买肉,真让人自个儿来取就是傻的!这眼巴巴送过去长脸的机会谁不想要?
甘勇饶过一个街角,看着渐渐繁盛起来的阳光,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大风卷着热浪,将马车上的旗帜吹成直愣愣的一道墙,重复着沉闷的啪啪响声。赶了近一个月的路程,周平的神形皆是狼狈不堪。不过,也终于传来好消息,预计今天之内能到达贝叶城。
马蹄子落在干燥的土地上,反复踩踏扬起了满天的沙尘。周平在车里打瞌睡,是被猛地停下来的马车给颠醒的。
“怎么了?”他翻倒在马车里头,下巴在小几上磕了下,还差点咬到舌头,样子十分狼狈。他又想起北边素来不安稳,莫不是遇见了流寇?
周平一边问一边掀开木窗往外看,瞧见几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士兵,正神色沉稳的与他们领头的武将说话。
“大人,是贝叶城里的守兵,无碍。”
是大齐的士兵,周平将心里的担忧收了回去。他在马车里镇定的坐了一会儿,忽而又觉出一点儿不对劲来。周平将车窗掀起一点缝隙往外瞧,看见那几个贝叶城的卫兵身后有几个矮楼,楼有两层,一东一西,上头密不透风,只留下数圈规整的小孔,小孔里无一不露出锐利的箭头来。
眼睛能看见的地方只有两个卫兵,然而那楼上少不了也有几个,这一处小关口看着不起眼,真打起来却能弄死不少敌对的人。周平一边赞叹防守的严密,一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