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从贤妃哪儿回来,那孩子转眼之间已经一个半月大了,可到现在也没定下个正经的名字,皇帝有些烦又有些愁,想着干脆明天早朝堂上将这个问题扔个孩子的外公。下头有人来报,他本是十分不耐烦的,只不过当听完了下面人的叙述以后,他又来了精神。
“少了一人,那人如今在司元那里?”
皇帝眯起眼睛,竟然露出一丝让下头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看着有些古怪。
那小太监自然将自己说的都应了,又让人将那贝叶城来的小秀女带过来对证,且将那名单也呈给了皇帝看。一切果然对上,秀女里头少了一个叫蔺子桑的,而这蔺子桑如今成了司元的女人。
正愁没有理由将司元从情况越发好转的贝叶城叫回来的皇帝,终于有了顺当无比的借口。
“转眼间过去了一年,去年这个时候,也才到这里吧?”蔺子桑闭着眼睛躺在司元的身侧,一手从他的臂弯里穿过,两人贴在一处,是个很亲热的姿势。
“选秀的事情上出了这样的差错,想来之多只要一个月,我们要启程了。”司元的手从蔺子桑的腰窝拂过,酥酥麻麻引起她一阵战栗。蔺子桑闷声笑着拍开他的手,然后睁开眼睛,来了些精神,她反问道,“差错?”
她话语里头的挪揄与不相信几乎要满的溢出来,蔺子桑自然是不会认为司元从前对这事情是一无所知的。她的指尖点了点司元的下巴,从他骨骼分明的轮廓上拂过,微微放软了声音又道,“出了这样的差错
,爷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呢?”
刻意娇软了的语气,透着蜜糖似的甜蜜依赖,即便知道这是蔺子桑刻意为之,司元却还是心头一热,难以自持的将她用力的扣在了怀中,他低头在蔺子桑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哑声道,“你这小精怪,光我有法子,你没有自己的法子?”
法子,蔺子桑倒的确是有的。王征慎只查出蔺子桑原先是从将军府丫头出身的,也知道她到了贝叶城以后已经脱了奴籍。然而,因为贝叶城有一波脱离奴籍的浪头,王征慎便自然的以为蔺子桑也是在那之中将出身卑微的事实抛开的。在贝叶城脱离了奴籍,自然就要将后头的户籍落在贝叶城,是以他在将蔺子桑的名字添到名录上时,并没有想到蔺子桑其实是早在京都城就脱离了奴籍,而后续的户籍也是重新上在了那里。这么一来,其实名单上的蔺子桑三个字,如若查到贝叶城来,贝叶城的户籍记录上根本没有这样一号人物。而转回京都,蔺子桑出身小门小户,又未曾打点,自然争不过其他名门闺秀,名字就更不可能出现在京都城的名录上了。
王征慎的行为,可谓是自作聪明到了极点。
蔺子桑听司元这样反问,立刻笑弯了眼睛,又岔开话道,“回京都也是好的,那里到底是大齐的中心,虽然有不方便,可总是方便多过些的。”
她翻了个身,晶亮的眸子凝视着司元的,“只不过回去以后,这样的日子到底一时没有了。”
蔺子桑大可以用司元宠妾的
身份与他一起回到秦阳侯府,名正言顺的与他一起住到起居里。可她到底是不愿意的,这样将自己的身份放低,那么以后要想重新捡起来,谈何容易?
剩下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蔺子桑将林林总总的事情安排妥帖。她将贝叶城的生意梳理成好几份,各份数之间又互相有所交叠与牵扯,这样周转起来,不会造成一个独大,也不容易出现其他的意外。
甘勇对她的举动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不免有些疑惑,“姑娘这是要出门?”
不然怎么将生意交代的这样清楚,仿佛短期内不会再管了一样。
“倒不是出门,不过也差不多,”蔺子桑笑起来,“总归到时候有了准信,第一个告诉你。”
她的笑容看在甘勇眼里,带着丝丝甜意,麻痹的他心肝一颤,醉人极了。甘勇连忙低下头去,低声的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心里也有自己的暗暗思索,他是知道蔺子桑兴许总有一天要走的,却是没有想到这样之快。蔺子桑走了,可她的生意还在这儿,自己定然是要讲她的生意守好了的。
果不其然,司元得到旨意要离开贝叶城的消息在半个月以后传了出来。一时之间,百姓们民心惶惶,像是顿时失去了主心骨。更有怕的,担心司元一走,北边的风国人就要伺机报复,攻打回来,使得贝叶城的人重新过上从前的生活。这样的恐惧散播开来,不过第二天,城楼下就跪满了百姓,都是央求司元不要走的。
周平站在城楼上,瞧着司元直立的身形,
赞叹不已。为官如此,实在无怨无悔了。
谁想这还并不算完,等终究要走的那一天,马车从贝叶城门出去,外头的两边已经站满了百姓,无一不是痛哭流涕,其中还不乏甘老汉这样,差点要晕死过去的。
玉儿求了楚钰带她来城门口送别,却不想被人挤得站不住脚,只能去了城楼上远远的看着。
等那车队渐行渐远,玉儿扭回头,瞧着面上淡淡的楚钰,问道,“爷,咱们什么时候要回去吗?”
楚钰见她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倒是笑了,“你想这些作甚,到了时候,咱们自然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