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要坐上车时,白星榆追了出来。
她奔到主驾驶那侧,抓住白星宇正要关上的车门,喊了一声,“哥!”
声音尖细,猝不及防地划过深沉的夜。
白星宇收回了拉车门的手,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改,“有事?”
白星榆拉开车门,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而俯下身子来,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哥,谢谢你。”
白星宇目光微闪。
随后,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星榆的背,声音低沉又温柔,“没事。”
白星榆直起身子来,挥了下手,笑着说了句“再见,回去路上小心”,便关上了车门。
车子迅速开走了。
白星榆还站在原地,向着那辆远行的车扬手。
等再也看不见那辆车子时,白星榆才垂下头来,走回了屋里。
苏燕清又恢复了倚在沙发上的姿势。电视也被她重新打开了。刚刚那吵闹的一幕还在继续。
“你哥走了?”她瞥了白星榆一眼,淡淡道。
“嗯。妈,你没必要这么做。从小到大,我哥怎么对我的,我很清楚。”白星榆坐到了苏燕清身旁,头枕着她的肩,静静地说着。
“我是为了你啊。”苏燕清怔怔地望着电视屏幕,声音很轻,像是抓不住的虚无缥缈的风。
“我知道,但是真的没必要。前些日子,是我太钻牛角尖了。可我想通了。我哥是爱我的。这跟他对嫂子的感情没有关系,也不会因为他最爱嫂子而受影响。”
苏燕清偏头看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说话了。
第二天早晨,苏燕清起了一个大早。
她化了一个淡雅而得体的妆,带着文姨去了医院。
下了车,苏燕清一个人踩着高跟鞋,拎着个小礼盒走得风风火火。司机和文姨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快步跟着她,生怕落下一步。
许嵘在医院门口等她。苏燕清走过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想到我儿子脾气还挺暴躁。”
“没事,我挺欣赏他的个性的。他也是为了保护家人。”许嵘笑道,“他下手有数,刀口浅,没伤到器官。大概只是想震慑下我们。”
苏燕清笑了:这听起来就像是白星宇的作风。
顿了下,许嵘又道,“白星宇早半小时前来过了。付了医药费,还送了很多东西。所以,苏女士的这些东西,就不用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俩的东西,得分开算。”苏燕清说着,便招呼司机和文姨上前来,一起乘电梯上去。
他们去看了那个受伤的男子。
苏燕清难得态度和蔼,俯身在病床前嘘寒问暖,比对自己的亲戚朋友还要体贴。她给了对方一个大红包,又送了价值不菲的补品。
苏燕清表现成这样,一方面是为了弥补白星宇昨天的冲动。当然,也是为了弥补她自己的过错。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不自觉地想要在许嵘面前塑造一个善良的形象。
男子本来对白星宇昨晚的行为颇有微词。但见苏燕清这样,他也没什么话说了。
坐了一会儿,苏燕清便走了。许嵘送她下去。
他说,自己待会儿就要去香港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苏燕清问。
“可能不会了。大陆的生意,不是我负责。我的家也都在香港。我没有理由再来这儿了。”
“你已经成家了?”苏燕清故作漫不经心道。
许嵘思忖了下,笑道“我十几年前就离婚了。”
“怎么没有再找一个?”
“不好找。我总是忙于生意,找到了,也没有时间陪伴。大概,我也过了那种缘分吧。”许嵘苦笑了下。
“那可说不准。”
许嵘望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了停车场。
“那我走了。有机会,香港再见。”许嵘道。
苏燕清点头,轻声道了句“再见”。
许嵘坐上车之后,却没有急于发动车,而是按下车窗来。
两只眼,平和又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外的苏燕清看。
“怎么了?”苏燕清不由得笑道。
“我下周末来盛州,好吗?”许嵘问。
“你不是在盛州没事情了吗?”苏燕清打趣道。她隐约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来玩一玩。自从十几岁去了香港之后,我几乎都没回来过。这次一回来,发现盛州值得眷恋的事情,那么多。”
仿佛话里有话。
苏燕清面不改色,微笑着点点头,话里同样沾染着隐晦与含蓄,“好的。那我等你。”
“嗯。”
许嵘点点头,这才开走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