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几天,姚思芸一直忙着工作,直到最后一天的晚上,才抽出了时间。
林皓岚做东,请了姚思芸、同她一起来上海出差的几个同事以及上海分公司的几个人一起吃饭。
姚思芸本来也不期待他会单独跟她吃饭。能见他一面,她就觉得不差。
在一餐愉快而和谐的饭之后,大家各自回去了。
一辆的士坐不下姚思芸和她的同事。林皓岚忽然说,“思芸你坐我的车吧,我送你。”
姚思芸看了他一眼。
面不改色,却在心里掀起了波澜。
“那只好麻烦你了。”姚思芸微笑着。
“不麻烦。”林皓岚说着,向其他人道了别,领着她往自己的车走。
他的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里。
姚思芸想同他说点什么话,想来想去,只是挤出一句,“谢谢你的款待。”
“不客气的。你们来了上海,这就是我应该做的。”林皓岚笑道。
“那按你这么说,我不敢随便来上海出差了,省得你破费了。”姚思芸半开玩笑道。
林皓岚笑了,“有机会来,就常来。我很开心能见到你。”
“真的吗?”姚思芸抬头,含着笑问。
她的笑容温柔又自然,把那些隐晦的情愫,深深地藏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林皓岚道。
他说话时,一向亲切又温和,从不会让人疑心他的真诚。
姚思芸笑了,没说话。
她很想相信他。可是,她怕自己陷得太深,只能逼自己把这句话当成一句礼貌的客套话。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什么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到了姚思芸的酒店楼下,林皓岚停下了车,微笑着说了句“到了”。
“谢谢你。”
姚思芸说着,正要下车,却又被他叫住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他问。
姚思芸缩回就要打开车门的手,回头来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我很开心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林皓岚静静地注视着她,笑道。
姚思芸怔了一怔,不安的眼神掠过了他,匆匆地在窗外的夜色里划过。
仿佛在给自己拖延出思索的时间。
随即,她垂下眼来,笑着应了一句,“你人好,我知道的。所以你想要说些好听的话,我也能理解。”
“可我是真心的。”林皓岚马上道。
姚思芸抬起眼,笑了笑,“真心把我当朋友,是吗?”
话里含着耐人寻味的意义。
林皓岚体味得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把姚思芸当什么。
来上海之后的这些日子,他有时想起她,竟怀着一种绵长又难以捉摸的好奇心。
他不确定,这种好奇,是不是一种惦记。
“可能不是。”林皓岚回答。
“朋友也不是?”姚思芸问。
“朋友都不止。”他说。
姚思芸沉默了下,又道,“再不止,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林皓岚踌躇着道。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底是怎么样的,该如何安放。
姚思芸误会了他的茫然,以为他刚刚说的话,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于是她笑了笑,说了句“我该回去了,晚安”,便下了车。
关上车门,她匆匆地离开了,一秒也不敢停留。
林皓岚见她走进酒店的门,才发动了车,缓缓地驶离门前的马路。
这一晚上,他们没有再联系。
第二天一大早,姚思芸怀着重重心事,从上海飞回了盛州。
她真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心血来潮走这一趟。
不见面更好。不听他那些没头没脑却又扰人心神的话更好。
现在,她总是情不自禁琢磨起那句“朋友都不止”,越想心越乱,越想心越烦。
回到盛州之后,白家的司机来接她回家。
车还没开出机场多久,司机便说,“姚小姐,这几天家里没人,文姨让你和白小姐出去吃饭。”
“文姨怎么了?她不在家吗?”
司机沉默了下,缓缓道,“太太住院了。她得去医院陪着太太。”
姚思芸诧异,忙问,“燕清阿姨住院了?怎么了?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挺严重的。脑动脉瘤破裂。进了ICU。还没有醒。”
姚思芸大惊失色,连着拍了好几下司机座位的靠背,忙道,“走走走,不回家了。我们上医院去。”
司机从中央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马上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