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启轩挂了电话没多久,薇薇就小心翼翼地来到他门外,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启轩,在吗?”
“啊,我在。”启轩连忙收起手机,摊开桌上的书,佯装在学习的样子。
薇薇推开了门。她刚刚洗过澡吹过头发,穿着淡蓝色的睡裙。长长的头发散在肩上,散发着清新而甜美的香味。
“有事吗?”启轩不太习惯她就这样闯进了房间。
“启铭怎么不在?”薇薇没有回答他,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在主卧里那个卫生间洗澡呢,你要找他啊?”启轩明知故问。
他知道薇薇肯定是来找自己的。他只是下意识地回避与她的任何联系。
“我明天就要走了。”薇薇凑到启轩身旁,头发丝有意无意地拂过他肩膀,声音轻柔,仿佛是带着几分委屈的呢喃。
“我知道。这对你是好事。”启轩将椅子往边上挪了一挪,又用手指了指边上的空椅子,“那是我弟弟的椅子,你坐吧。”
薇薇坐了下来,用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佯装学习没有看她的启轩的侧脸,轻声道,“如果不是你劝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是为你好,大家都是为你好。”
“你就这么想我走吗?”
“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回去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是你的家人。”启轩终于抬头看她,却撞上了薇薇通红的双眼。他心中一跳,连忙拿过边上的纸巾盒,递到她手里去,“你别……你别哭啊。”
“我没哭。我已经哭够了。我就是觉得,连你也不理解我。”
“啊?”启轩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是骨子里的善良让他不得不保持着耐心,认真地听郑薇薇说下去。
“我妈走了,我爸也娶了别的女人。我现在最愿意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你别这样说。星榆他们家,都是真心待你的。”启轩对她的话倍感不适,只好硬着头皮宽慰道。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薇薇说着,脸颊上滑下两颗豆大的泪珠。
“啊。”启轩微微一顿,“没、没有啊。”
“那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薇薇往前探了探身,将脸凑到启轩面前,笑眼盈盈,透着令人心酸的桃红色。
启轩低着头,窘迫地摸了摸后脑勺,“会……会吧。”说完,他悄悄地看了她一眼,观察着她的表情,想知道这个回答足不足以应付她。
薇薇站起身来,轻快地一扬头发,“那就好啦!”
她走到门边,拉开了门,又回头来,“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她就掩上门走了。
启轩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她还会回来?什么意思?
薇薇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没有开灯。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就着门底下透进来的微弱灯光,摸索着挪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来。
她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恍惚间觉得母亲还在自己身边。
母亲并不是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知道。仅仅靠装疯卖傻、昭告全天下她的抑郁症与自残行为,思婕是留不住白裕川的。十几年过去,思婕早就悟出了这个道理。
而十几年之后的郑思婕,已经深刻地明白如何示弱、如何给对方被需要的感觉。她就是靠这一点,重新从苏燕清身边带走了白裕川。
哪怕这样的吸引,转瞬即逝。
薇薇明白,这是母亲在苏燕清面前,唯一的筹码。
她想着,这十几年,思婕纠缠在自己对裕川的痴恋里,似傻如狂,几乎没有多少精力分给她的女儿。这条“箴言”,或许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了。
母亲曾经的筹码,现在也到了女儿手里。
第二天,星榆和裕川一起去了启轩家。他们到达的时候,小邱阿姨和薇薇已经在楼下等了。裕川和星榆下了车,向她们俩打招呼。
小邱阿姨还笑容满面地跟裕川和星榆都打了招呼,但是薇薇只淡淡地叫了一声“爸”,正眼都没有瞧星榆一眼。
“上车吧,上车吧。”裕川接过小邱阿姨手中的行李,“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邱阿姨笑着说,“以后有困难就说,我们能帮就帮。”说完,她又扶着薇薇的肩膀,温柔地说道,“薇薇,知道吗?”
星榆听着,不由得心里一咯噔。她这句话,看似是回答裕川,其实就是对薇薇说的。小邱阿姨仍然觉得,薇薇回家之后,还会有所谓“困难”、所谓需要帮忙的时候。
薇薇点点头,显得乖巧而礼貌,“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对了。”裕川把行李放进后车厢,从里面拎出两盒洋酒来,“这是我之前出差买回来的两瓶洋酒,一点点心意。”说着,他将礼物递到小邱阿姨手里。
小邱阿姨后退着,连连拒绝。可是架不住裕川执意要把酒送到她手里,她只好收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客气干什么嘛!”
裕川笑着,坐上了车。薇薇也坐上了副驾驶。而星榆一个人坐进了后座。
他们向小邱道了再见之后,车便飞快地开走了。
一路上,车内都很沉默。裕川时不时会跟她们搭两句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