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兰若、珠若都支回去睡觉了,连个婢女也没带在身边,柳碧晴抱着两个大大的酒坛,领着叶奕辰到了后园。
后园的一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酒碗和几个小菜,叶奕辰几次要帮柳碧晴拿那两个大酒坛,生怕她拿着东西一个不小心就跌倒了。
柳碧晴抱着两个大坛子也不好好看路,扭过头来看叶奕辰道:“奕辰,你还真当柳姐姐是个小孩子啊,不用你帮忙,哪有每次走路都跌跤的?”
叶奕辰心道:你还敢说?那个十七岁时来祀晔山,一天内在山上跌倒三次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他嘴上却不敢说,只紧紧地护在她身后。
等柳碧晴将两坛酒往石桌上一放,安安稳稳地坐在了石凳上,叶奕辰才放下心来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月明风清,空气中弥漫着温润的水汽和淡淡的青草香,石桌置于树木草丛之中,不远处是一弯池塘,此时白莲皆败,池塘上飘荡着宽大的荷叶,挺立着饱满的莲蓬。
只是坐在这里,就能让人心情放松,柳碧晴将酒坛上的封泥打开,空气中顿时传来阵阵清冽的酒香。
柳碧晴狡黠地对着叶奕辰一笑:“这是三年前我埋在梅花树下的雪魄,就这么两坛,今天咱们姐弟俩把它喝个精光,可千万别让珠若和兰若她们俩知道了!”
说完,她给叶奕辰倒上一碗。
酒香扑鼻,叶奕辰一口干掉了满满一碗,顿时觉得一股清冽的辛辣味道沿着喉头下滑,口中只留下淡淡的甘甜。
柳碧晴见状一笑,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干净。
夜色正好,二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喝酒,顺便聊些小时候的乐事糗事,不觉间,两坛酒已经只剩半坛了。
雪魄酒是糯米酒,加上冬天收集梅花瓣上的雪水酿制而成,虽然味道甘甜,后劲却足。
此刻,叶奕辰已是脸颊红润双眼迷离了。
柳碧晴见他已经醉了,走到他身边,轻轻抚摸他如墨的长发道:“奕辰,爱上了那个人,你受了很多委屈吗?”
叶奕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酒碗,里面的酒水清澈透明。他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碧晴揉了揉他的发顶,说道:“有什么委屈,连柳姐姐也不能说呢?”
柳碧晴与叶奕辰青梅竹马,在叶奕辰小时候如亲姐姐一般照顾过他。
听到她这么说,叶奕辰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轻声说道:“柳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事做错了?”柳碧晴的语气很轻柔,像是春天吹动花朵那阵最轻柔的春风。
“我是不是不该喜欢他?不该喜欢一个男人?不该喜欢一个名门正派的人?不该喜欢一个……一个已经爱上别人的人?”叶奕辰一把抱着柳碧晴的腰,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脸埋在她的怀里,不肯抬起头来,连说话声音都有些瓮声瓮气的。
“傻瓜,喜欢这种事哪有分对错的?你喜欢的那个人,他的性别,他的年纪,他的门派,都不能决定你该不该喜欢上他。你喜欢的,只是那个人而已。”
听了柳碧晴的话,叶奕辰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可是我好疼啊,柳姐姐,又冷又疼。
就好像心口被刺穿了一样。冷风一阵阵地从胸口吹进来,那个伤口无论怎样都不肯愈合,我真的好疼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为什么要这样冷?为什么要这样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柳姐姐,我该怎么办?”
柳碧晴感觉到衣衫上的湿意,把他压抑着轻微颤抖的身体抱得紧一些,轻轻地安慰地拍着他的后背:“别怕,别怕,柳姐姐在这,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柳姐姐,你真的好温暖。”叶奕辰把自己缩得紧紧的,恨不得整个身体都镶进柳碧晴的怀抱里,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溢出眼眶:“从小我受了伤,你都这样抱着我,真的好温暖。”
他是寒澜教的教主,可惜他从小就心软懦弱,义父从六岁开始,教他如何心狠杀人,阎叔叔更是教他如何承担和背负责任。
他是江湖人口中的魔教教主,不该心软,不可以掉眼泪。他也尽力做到最好,按阎叔叔安排的时间学习寒澜教的所有事务,拼命练习武功,去挑战别的门派的帮主、掌门。
可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些。
他只想平平安安地过些普通的日子,所以天一门的生活才会让他心动,所以才会羡慕陆云白,所以才会喜欢上那个为他遮风挡雨,舍不得他受到一点伤害的温子浩。
可是,不行。
他的身份在那里,他的责任在那里。
他既然是寒澜教的教主,就该是杀伐果决、威严睥睨,容不得他有一丝心软,有一点懦弱。
不知过了多久,微微的颤抖渐渐停了下来,沉闷的呜咽声也慢慢地停住了。
柳碧晴的手依然向安抚小孩子睡觉一样轻轻地拍着叶奕辰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让人觉得温暖又安心。
叶奕辰的声音再一次闷闷地从柳碧晴的怀里响起:“柳姐姐,要是时间能倒退就好了。”
如果时间能倒退,可以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