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一路逛到御花园,当看见迎面一大片姹紫嫣红的玫瑰园时,田絮惊喜不已,向领她来这里的卫川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芳香四溢,田絮放眼看了一圈,发现有小部分的花朵已经绽放,多数还在打花苞,微微地绽开了一点,正是适合制茶的程度,这阵子她和小环迷上了晒茶,忙活半月,竟也小有成就,大大小小攒了十几罐茶,除了自己喝,整个秀萤宫的人都有幸分到。眼见着这么多极品玫瑰,田絮激动地伸手就要去采,身后卫川这时候却唉了一声。
田絮住了手,迟疑道:“不能摘?”
卫川有些犹豫了一会儿,道:“娘娘想摘自是可以,但这玫瑰多刺容易伤手,娘娘稍等,奴才去寻把剪子来。”说罢点了点头,顺着游廊走开。
田絮等了不一会儿就有点心急,主要是走之前跟那家伙约定好了,一个时辰之后就去御书房接他,索性也不等卫川去取剪子了,直接拿手去揪,这才刚揪了十几朵,就听背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厉声斥道:“哪里来的不懂事奴才,竟敢在这里采花!”
刚转了身,来人已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挽着花篮的左手,扫了一眼面前几株光秃秃的花枝,是个人赃并获的架势:“你是哪个宫里出来的,难道不知这片玫瑰园是皇上亲赐给我们娘娘,凭你也敢私自摘取?”
田絮张了张嘴,不及出一声,那宫女拽着她,侧身扬声道:“娘娘,抓到一个偷花的小婢,是直接拿下去处置了,还是先问出是哪个宫里的,再同她主子一道处置?”
顺着她的视线,田絮看到一袭紫衣,款款行来。
连忙敛目低头行礼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见到是她,佟贵妃微微一愣,眼中闪出一丝不悦,不发一言从她面前走过,径直上前查看那几株被扯了花苞的玫瑰枝。
那宫女微惊,这才定睛打量田絮几眼,顿时慌得松开手:“田田妃娘娘?”膝盖一弯,就要下跪,佟贵妃突然回身,有意无意地冷冷扫了她一眼。
那宫女见主子脸色,又是惊又是为难,权衡再三,见田絮好像也没有要追究刚才的事,最终咬咬牙没有跪下去,只是低声赔罪道:“奴婢一时情节,有眼无珠,刚才没有看清,才将娘娘认作了一般的奴婢,实在是实在是这片玫瑰园是皇上御赐的,并非一般的花朵,奴婢才那样紧张,还望田妃娘娘不要怪罪!”
暗道难怪刚才卫川会犹豫,田絮摇头,郑重道:“是我不该来这里采花,但我事先并不知这花不能采,既是皇上御赐给贵妃的,我这就还给贵妃,也不打扰贵妃娘娘赏花的雅兴了。”说罢将十几朵花并着篮子一起递给对方。
眼眸不屑,扫过侍女递到面前来的篮子,略施薄黛的脸上浮现一丝好笑,佟贵妃出声道:“摘都摘了,再还回来,它们可还能活?”侧了身,指着那几只残花道:“柳芽,本宫问你,损毁御赐之物,是个什么罪?”
田絮心中倒不害怕,只暗叹宫中是非真是多,头一次出来逛御个花园,就能碰上麻烦。
面上尽量诚恳地向对方解释道:“贵妃娘娘赎罪,是卫公公带我来这里的,我并不知……”
佟贵妃倏地转目,扯唇打断她道:“你是想告诉本宫,卫总管为了讨好你,带你来这里摘花?”
语调轻轻的,却听得田絮眼皮一跳,这便是明显的找茬了,不管多清高,不管过去六年表现得多么不在意,却也不甘心失宠的吧,因为从内心里,早已认定了那是自己的东西了,所以才会不甘心一朝被人抢走,即便从上回花圃中所见来看,田絮觉得这位贵妃如传闻一样,心里是更加钟情于定王的。人便是这般,自己不珍惜的,被他人得到手,心里也会不舒服。
“贵妃娘娘误会了,”田絮尽量表现的低眉顺目,冷静解释:“卫公公只同我说这片玫瑰园是宫里开的最好看的,没说不能摘,我便以为可以摘,若我事先知道这些花都是皇上赐给娘娘一个人的,定然不会乱碰。”
眸光淡扫,纤指抚过面前几片枝叶,停了停,佟贵妃望着面前的玫瑰花海道:“听闻田妃近日醉心制茶,先是将宣政殿周围的花都摘光了,再是将皇上御书房附近的花都摘了,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要将御花园和整个后宫的也都摘了?”
“臣妾不敢,”田絮回道:“打发时间罢了。”
“打发时间……”佟贵妃低声重复一句,突然伸手抓住面前的一株开的旺盛的紫色玫瑰,将花瓣狠狠地扯下。
细嫩的掌心顿时被尖刺扎破,田絮惊道:“你--”宫女慌忙上前,掏出帕子要为主子止血,却被佟妃一把推开,接连又扯了好几可枝花,女子冷笑道:“心都不在了,还要这花做什么,本宫不要,柳芽,替本宫拔,将这些花都拔去!”
柳芽为难地看着她,不敢真的拔,口中哀求道:“娘娘……”田絮看着那双染血的手,低劝道:“何必如此,不过是花……”
话音未落,佟贵妃倏然转过头来,冷冷扫向她,眼中闪过浓浓的敌意:“你也不必得意,今日是我,后日就是你,男人都是如此,喜新厌旧,薄情寡义,早晚而已。”
“你不也曾经是男人?”
“你——”佟贵妃倏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