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总要先把他骗回来。
下人们吓坏了,很快去报了信,一个时辰不到唐漓便赶回来,那时候已过傍晚,夕阳已落,天边晚霞胜火,暑气尚浓,连风都带着滚烫的热度,唐蜜靠坐在床沿上,两腿膝盖处缠着一圈一圈的白布,微垂眼帘,心中反复酝酿着说辞,外间大夫开好了药方,正嘱咐下人们正拿下去拿药煎煮,看着他急匆匆进门,都停下来作揖行礼。
他权作不闻,径直走到床前,眉宇间尽是焦急与紧张之色,俊朗的面庞上左边脸颊却有一片刺眼的擦伤,隐约还在丝丝往外渗血,淡蓝色的衣袍下摆上也几道破损,沾着许多尘土。
“怎么回事?”他向唐蜜伸出手,轻触了触她膝盖,转头沉声叱问身后的下人,唐蜜这才看到除了左脸,他的手掌也擦破了,磨掉了一块皮,露出里面鲜红的皮肉。
“你受伤了?”一把抓着他的手,急急地问。
“无碍,”他怔了怔,换另一只手来让她握着,右手背至身后,淡然地解释:“操练时不小心擦到,没什么大碍。”
那大夫正打算离开,见状不免又打开药箱再转回来给他也清理包扎上药,下人们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对他讲述了事情经过,了解到她只是意外,不小心跌了膝盖,他渐渐沉默下来。送走大夫,下人们全部退去,待屋子里只剩二人,他抬起眼来,未等唐蜜开口便道:“如果你是要劝我收手,就不必再说了,今早得来战报,壁国已经战败,再过几日我便会起兵施压,令他禅位,未免城中有变,过几日你我会将你转移到城外安全之地,待一切平息,我再接你回来。”
唐蜜攥紧衣摆,摇头道:“他不会答应禅位。”
“不需要他答应,”他冷冷地道:“身中奇毒,他的身体已经废了,即便我不杀他,也活不了多久。”
唐蜜张着嘴巴,半晌发不出声音,许久才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能等他……”
他眼神厌弃,不待她说完便打断:“我等了太久,一日也不愿再浪费,恨不得让他立即归西。”
有些恩怨,埋藏了太久,压抑了太久,非死不能调和。他蓦然起身,决绝地往门外走,污秽的蓝袍下摆沾着大片的尘土,发梢也染了泥,看起来有些狼狈。走到门边,侧过脸来,声音低沉,很是疲惫:“蜜儿,爱惜你自己,不要让我……再听到你受伤了。”
他知道,他知道她是故意受伤以苦肉计骗他回来,他说的对,她一直都骗不过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坏很卑鄙,口里说着不想伤害他,所做的事却每一件都在刺他的心口,所依凭的,也无非是他纵容和爱护。
突然之间很迷惘,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的了,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了,她倾尽一切努力还是不能让他回转。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不如那就那样吧,就那样,至少报了唐家的仇,了结了前事旧怨,他也会高兴。至于那个人,至于那个人……当是他命。
下人们在院子里恭送,他走之后,吴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他走前留下来的伤药,语气满是责备:“小姐何苦这样,几次三番伤少爷的心?可知道少爷在校场听闻你受伤不顾一切就策马往回赶,慌乱之下撞上大树,从马上跌下来,差一点就被马蹄踩到。”
原来那些擦伤是这样来的,唐蜜喃喃:“怎么会,他怎会撞上大树?”
吴婶道:“因为天黑,看不清楚,少爷的眼睛早就不好使了啊。”
唐蜜猛地抬眼,倒抽一口冷气:“你说什么?什么叫看不清楚,外面分明还未黑,什么叫他眼睛不好使了?”
吴婶双目泛红:“是还没黑,可是对少爷来说已经是黑了呀。”
脑子里头嗡的一声,唐蜜张了张口,许久才能发出声音,开口问道:“你是说,他……已经失明?”
吴婶点头,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白日里光线好的时候还能勉强看清楚一些,夜里基本就看不见什么了,大夫说他的目力只剩三成不到,将来,或许会全部失明。”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炸得人头晕目眩,眼前蓦然浮现出地牢那日,他抱着她从密室里出来小心翼翼看路时的样子,那走道上密麻排列的火把,那遮在她脸上为她挡光的袖子,还有……还有那一晚,他潜入她的房间时不小心绊倒惊醒她螅攀t氲谋砬椋只烫幼叩谋秤埃褂小褂姓饬礁龆嘣吕矗舯谖堇锍挂共幌u牡苹稹
唐蜜捂住嘴巴,许久紧咬唇瓣,仍是不能相信:“为什么会这样,他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未完,约莫还有一两千字,明天再补上吧……不是俺偷懒,今天从早上六点半开始停电,晚上六点来。。。导致晚上才开写,到入睡时间只赶出这么多,又不想打破好不容易别养成的11点前睡觉的习惯,于是只有去睡了,晚安么么,坚决不能熬夜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