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捂住嘴巴,许久紧咬唇瓣,仍是不能相信:“为什么会这样,他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事已至此,再瞒已经没有必要,吴婶索性一并托出:“不是伤的,少爷是中了毒,眼睛便是被毒毁的啊。”
中毒,为何又是中毒?唐蜜紧紧攥着手,缓缓闭了眼,深吸一口气,语气仍是发颤:“是什么时候的事,如何会中毒,到底又是何毒会毁了他的眼睛?”
吴婶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新年后不久的事,因为小姐中了毒,需要解药,少爷便服下了那些毒亲自试药。”
“试……药?”唐蜜愣愣地抬起脸,许久才能理解她的话,难以置信道:“你说,我中了毒?”
吴婶将要点头,唐蜜却道:“不可能的,我何时中的毒,为何我自己却不知道?”
吴婶看她神色,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是真的,小姐若不相信,可以喊来大夫一问便知,那大夫是名神医,是少爷特意从药谷请来的,如今还在府中,刚才给小姐看腿的那位便是他的嫡传弟子,和冯少师出同门。至于那毒的名字,听闻是叫幻思草,说毒性不大,不会立即致命,却会损伤人的五感,轻者失去视觉嗅觉味觉听觉触觉,重者连大脑神识都失去,不能思考,肢体麻痹,不听使唤,形同花草,成为一具活死人。”
唐蜜手脚发冷,脸色煞白。
吴婶目色怜悯,却仍是接着说完:“至于小姐为何不知道自己中毒,因为那毒是太后偷着下的,当初您小产,还在宫里,尚且人事不省,小环又……哪里知道被什么人趁机喂下过什么,少爷也是费尽千辛才查到。”
脑中一片空白,好半晌,猛然想起什么,唐蜜艰难开口,声音却是发颤:“我问你,那解药……是不是一颗白色药丸?”当日回宫路上,他曾当街拦路,塞给自己一只瓷瓶,里面便盛着一颗白色药丸,指盖大小,味道很奇特,她毫不犹豫服食了,却一直不清楚那药丸是做什么用的,后来见到他,也一直忘记了问。
吴婶愣了愣,点头道:“是。”
缓缓闭上眼,全身上下一片冰凉,是的,她想起来了,当初小产昏迷之时,太后确实是有去过秀萤宫探望过的,因为是后宫第一个怀上龙嗣的,太后甚为关怀,亦很是痛惜,送了她许多补品,还命丫头们好好照料她,她当时人事不省,后来清醒时月芝却将当日情形如数转与她听了。
她真的好糊涂,被皇后陷害灌下落胎药打掉孩子不知道,被人下毒也毫无所觉!如今回想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征兆的,体寒嗜睡,双目模糊,看不清东西,夜间尤甚……当初在刘镇之时,她便有这些症状,却也只当是小产血崩,没有恢复好的缘故,原来竟会是中毒,竟会是中毒!!
“太后……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因为她要报仇,皇上杀死了她的孩子,她便要让皇上彻底无后。她幽居深宫多年,看似不问世事,实则后宫里头皇上碰了谁没碰谁,她比皇后还要摸得清楚。”
翌日唐漓晚归时,唐蜜正孤身立于窗前,望着外面幽幽的夜幕。屋里很黑,没有点蜡,只从窗口漏入几缕稀薄月光,模糊一片,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来:“漓哥哥,我的衣裳好看吗?”
他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第一次,这么多年,重逢以来第一次听她这样喊,他从不逼她,不勉强她,她却不知道,这一声三个字他等了有多少年,此时此刻,方觉得他的蜜儿是完完全全的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
心里激动,眼中一热,毫不犹豫地轻轻点头:“好看,蜜儿穿什么都好看。”大步就要上前,却被她摇头制止。
缓缓又问:“那你说,我今晚穿的是什么颜色?”
他愣了愣,站在门边遥遥地望她,似乎习惯性想眯眼,却又不愿被她看出吃力,略一思索,自信满满地笑道:“是浅黄色,对不对?浅黄色的裙子,浅黄色的鞋,浅黄色的丝带……”
“不是,”唐蜜摇头,盯着他的双眼:“不是浅黄色。”
他表情微微凝固了下,缓缓皱起了眉,随即很快化开,故作轻松地笑了:“哦,不是浅黄色吗?呵,光线太暗,哥哥刚才没看仔细,嗯……蜜儿,你过来些,让我看清楚一点,或者……让我过去好不好?”
“为什么要过来?”唐蜜道:“你看不见我吗?”
“怎么会,怎会看不见。”深吸一口气,手攥紧门框,眯起眼睛瞧了瞧,笑着道:“是红色对不对,蜜儿今日穿的是红色?”
“不是,”唐蜜目中无澜:“是橘色。”
他一僵,再也笑不出来,眼神闪烁,明显有些慌乱:“蜜儿,我……”
声音夹杂了一丝低泣:“告诉我,你失明了是吗?”
“没有,我很好!”他斩钉截铁地道,努力想要维持沉着,听到她哭音渐重,终是慌了,想走过去,却忘了脚下的门坎,身子一个踉跄前倾,所幸反应及时一手抓住了门框,才没有扑倒在地。
抬眼唐蜜已走至他的面前,喃喃说道:“你还要瞒我多久,你失明了对不对?”
牙关紧咬,双手紧紧握拳,他蓦地转身,却被她一把拉住,哽咽道:“告诉我,你看不见我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