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屋子里很静,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一怔,赶紧绕过屏风,帐幔后,有人影躺着,略略放心。掀开帐幔看,榻上只是一团被子拱着,哪有她的身影!
他呼吸一紧,这丫头跑了!
“来人,王妃呢?”他怒气冲冲出去,大声质问。
众侍卫赶紧围过来,听他质问,赶紧回话:不是王上您带王妃出去了吗?
他一震,立刻想到了花魅身边那叫陈忧的男人,陈忧已有六分像他,会不会还有更像他的人,把苏语骗出去了?难道是花魅身边的人?但,花魅没这么胆大,更不会如此愚蠢,前来挑衅。
淡漠的月光落在他冷竣的脸庞上,时机掐得恰到好处,他前脚走,那人后脚就带走了苏语,看样子对方对府衙的情形非常熟悉。
江湖之王的重新抢夺,碧朱门灭门之案,敢冒充他的人出现,一切的一切,在邕州这个地方渐渐连结在一起,织成一张大网,往他身上网来。
……
苏语此时脑子里很清醒,这个人很像君墨言,五官简直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戴了假面具。他抱着她,混过了几重侍卫关卡,大摇大摆经侧门出去。
这人胆子大,而且气势十足,看得出是经过了长期的模仿,差点把苏语也骗过去。
出了府衙,这人把她塞上了马车,赶车就走。
苏语像木头一样躺着,心里百感交集,这天下稀奇事多了,居然有人敢冒充君墨言,还装得如此之像!不知那人回去,发现自己不见了,他怎么想,私奔了?赌气跑了?
惆怅半天,她发觉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到了。”那人跳下来,掀开了马车帘子,把她抱下来。
苏语的身体已经不那么僵硬了,眼珠骨碌一转,看清四周的情形,压根就没走远,就在府衙附近,绕城一圈,想绕晕她,但她平常观察力极好,那街边旁边高大的梧桐树上结着几根红绸,是祈福用的。
这是后院,院子里飘浮着浓郁的脂粉艳香,轻佻的笑声与热烈的鼓声传入耳中。
呵,这里是个销金窟,男人的温柔乡!
对方真会藏,把他藏到这里,遇上这种事,任谁都会先出城去追,绝不会想到,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藏着。
苏语慢慢冷静下来,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学得如此之像,一定早早就做了准备。
脖子也能动了,可以缓慢地转过去。屋子里有几道身影,有高有矮,话声音极低。不知是何人,目的为何?
那些人低语好一会儿,开门出来。
一群大男人簇拥着一位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从她面前走过。这女子身材窈窕,披风把她遮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都没露出来。
到后院门口时,那女子转过头来,隔着遮脸的黑色薄纱看她。隔着十数步的距离,苏语依然感受到了她充满恶意挑衅的笑意。
秋玄灵吗?乐天公主?花魅?苏语和她对视着,故意显出几分怯怯的神情,挪着僵硬的步子往后退。若她想下手杀她,已经动手了。
既然不动手,那就是另有所图,事情还有转机。麻痹对手非常重要,露
半点怯,争来十分生机。
那女子果然觉得得意,冷哼一声,一甩披风,往院门外走去。
门缓缓关上,那群男子转头看过来,苏语第一眼先看到那与君墨言极像之人,此时她断定,这是面具!
她还记得在寒水宫时遇上的那对装成夙临涵和妙姬的男女,他们的面具惟妙惟肖,若从外形上来,无法分辩真假,若不是熟悉对方,一定被对方骗了。这制作面具的人,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脸上细微的痕迹都在面具上呈现出来。
此时君墨言就在城中,这群人还敢堂而皇之地扮成是他,一来可能是为了试探这面具的相似度,二来,可能目的不在于杀君墨言,是别有所图。
“此药名为泪木,对你腹中的孩子不会有害,过一会儿就能动了。”那男子过来,上下打量她,冷冷几句,拉着她往房间里走。
苏语迈着僵硬的步子,随他进了房间。
他吹灭烛光,屋子里陷入黑暗。推开半扇后窗,借着淡薄的月色,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形。纱帐已泛黄,桌上摆着粗瓷茶碗,柜子上有铜镜脂粉,还有一只未上锁的木匣子。
环顾一圈后,那人关门出去。
苏语能动,但并不能话,而且动作非常迟缓僵硬,她走到柜子边,打开匣子看,里面放的是些木制的尘柄。
她赶紧关上,心中明白,这房子可能是哪位年老色衰的姑娘住过的,可能还在这张榻上……她顿时一阵反胃,不愿靠近那张榻。
连桌椅板凳都不想碰,不知
道是哪个脏男人、臭男人、老男人、恶心的男人坐过呢!男人有几个钱,就想着出来找乐子,明明家里有妻妾,还要在外面……真是恶心。
但也不能总站着啊,只能用帕子擦了擦椅子,坐下想对策。
她不能喊,走路又像蜗牛爬,现在逃,肯定是不现实的。也不知君墨言现在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也好,让他急上一急,看他还要乱发脾气,乱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