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寒邪坐起来,扶正她的脑袋,凝视了片刻,凑过去,虔诚地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把她扶着躺好,给她盖上被子。
御凤澜呓语了几句,模糊不清地像是在叫爹娘。
归寒邪犹豫了会儿,贴着她躺下。
侧对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睡颜,唇角一直噙着笑意。
“小凤凰,过了这段日子,会忘了我吧。”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喃喃地说道:“会不会记得有个无赖缠过你?”
“记得啊。”御凤澜就像听到了一样,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归寒邪乐了,额头抵过去,静静地和她靠了会儿。
他的心口很痛,用金针封住了各大穴道,才让他支撑到了现在,他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天。
但是,她一天不安全,他就不能倒下。
“有这一晚,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来了吧。”他搂住她圆滚滚的腰,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院子里,薄念倾坐得笔直,低眉垂眸,薄唇轻抵在笛子上,修长纤直的手指在笛上起落不停,音符就在他的唇下和指尖流淌出来。
藏心四人坐在廊下,警惕地看着他,怕他会突然闯进房间里去。
但他没有,他只是一曲接着一曲地吹。
一缕月光透过了薄薄的窗纱,落进屋子里。吹灭了烛火,只剩下这汪淡月光在半空浮动。笛声悠扬清雅,跟着月光一起肆意飘荡。
阳光喷薄而出,洒遍山寨。
御凤澜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身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不见了,门是虚掩着的,门外有笑声。
“小乖。”她披衣出去,把一头青丝拢出来,懒懒地抬眸看向院子里。
薄念倾还在,正在揉面团。
袖子上沾了好多白色的灰面,蓝夫人和他的两个孩
子在这里,是蓝夫人在笑。
除了蓝夫人,这里也没有人笑得出来。
“起了。”蓝夫人抬眸看到了她,立刻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郡王给你拿了套新首饰过来,你来看看。”
“什么首饰。”御凤澜随口问道,跟着她回了房间。
“你看,都是红宝石的。”蓝夫人打开了盒子,给她一件件摆出来。
“我要这个干什么。”御凤澜坐下,随手拿起了一个坠子看,这东西一看就来自胡疆,红得像一团新滴落的血。
“好东西就好好收着。”蓝夫人脆声说着,挑了支钗给她绾上。
御凤澜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让她放温和一点,好溜进薄念倾的书房去盗图。
红宝石在她的耳畔晃动,流光潋滟。
她转头看向窗外,薄念倾正盯着这边看着,见她看过去,于是低下头,继续揉面团。
也不知道归寒邪白天躲在哪里,会不会被发现。薄念倾若发现了他,可是不会放过他的。
“夫人,你喜欢,就送你吧。”她把盒子合上,快步出去。
“哎……”蓝夫人快步出来,装着无奈,摇头叹气,“那我先回去了,馅都调好放好了。”
“夫人辛苦。”奶娘送她出去,连声道谢。
薄念倾袖子高挽,垂着眸子,低声说道:“小澜,今天换个口味的,我给你放了点麦酱。”
“薄念倾,你是要开酒楼,当大厨吗?”御凤澜拿了个刚烙好的饼,坐下来慢慢咬。
“怎么,今天不怕我给你吃的东西里动手脚了?”薄念倾看了看她,微笑着说道。
御凤澜继续咬,漫不经心地说道:“毒死我正好,让我忘了这些也好,反正连你也会忘掉。”
薄念倾见她心情平静,神态更放松了。
“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
做到。”
御凤澜抬眸看他,突然想到,这个男人以前确实没有给过她什么承诺,从赐婚,到大婚,他的表现就一直很温和,波澜平静,平静地接受,平静地见她,平静地听她说喜欢。
御凤澜突然很心塞,以前她就是个丑角啊。
她放下了饼,小声说:“当年不爱,如今哪来的爱呢?薄念倾,我们说实话,你到底想利用我干什么?”
薄念倾看了看她,低声说:“爱的,真的。”
御凤澜轻轻地笑,唤奶娘拿来披风,小声说:“我去看十三哥,你继续吧。”
薄念倾的视线追着她走,等她走了,把手往围裙上一擦,转身走进了她的房间。
用力掀开了帐幔,里里外外扫视一圈,再掀开了被子,盯着水红色的被子一寸一寸地看。
早上他仔细想,怎么都觉得昨晚的动静不太对,不像是帝之翔能闹出的动静。她的房中有别的男人吗?
但是藏心他们四个都在外面,还有谁在里面?难道是帝夜天来了?
不,不可能!
若是他来了,昨晚就会和他对决,不会又悄然藏匿。
还会是谁来了?珂离沧?
对,可能就是珂离沧!但是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他狠狠咬牙,转过了身。
御凤澜就是这样,把一身媚骨给任何男人看,唯独不给他。
他纵有千错万错,错得过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