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花如一片烈焰在夜光中燃烧,卿嫣驻足看,几只蝴蝶翩然而来,在千佛花上轻绕曼舞。这种蝶有宽大的翅膀,翅尖上有明艳的翠色,扑动时,变幻着瑰丽的光泽。
“这是重帏翠凤
蝶。”清朗的声音比月光还要纯净,缓缓淌入卿嫣的耳中。
她转头看,浮灯主持正微笑着看着她。那两个人呢?走了吗?
“主持。”她双手合十行礼。
“公主在想什么?”他慢步过来,目光停在她略红的双眸上。
“在想前生、今世,还有来世……请主持别叫我公主了,我如今只是浇花婢而已。”卿嫣轻声说。
“只是一个称呼,不管你是公主,还是浇花婢,都是你。”浮灯笑笑,手掌向她伸出,轻宣佛号。
卿嫣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了他,轻声问:“主持也会看手相?都说我克夫,主持看看,当真如此吗?”
浮灯看她一眼,眸子轻垂,轻托着她的手端祥片刻,拧起了眉,愕然看向了她。
“怎么了?是不是命太硬,吓着主持了?主持能看出我这辈子会克死几个丈夫吗?”
卿嫣故作镇定地开玩笑,这大和尚别是看出她本尊并非公主了吧?要知道,他们可不会理解科学,只会把她当妖怪捉起来,丢进火里去烧,就像烧掉阎晟一样。
浮灯不出声,那眸子锐利,直刺她的眼底。
卿嫣也索性不出声了,笑嘻嘻地迎着他的视线,且看他想怎么办。
“贫僧居然看不到你的未来。”他摇摇头,带了些许遗憾的味道,凝视卿嫣的红眸,“公主何时得的眼疾?”
“来天烬的路上得的。”卿嫣双掌捂上眼睛,轻声叹息。
青珂是没有眼疾的,青珂也不会心口疼,青珂更有母亲的疼爱,而她有什么呢?她其实也是嫉妒青珂的吧?
“不对……”浮灯低声说:“公主没说实话。”
“这也看得出?”卿嫣从指缝里看他,笑道:“好吧,其实我打小就有。”
“是了,你这眼疾一看就伴你多年,
最近用了什么药?”他温和地问。
卿嫣依然捂着眼睛,笑着摇头,“哪有药用呢?太子殿下倒是赏了些,但没地方熬制,还在屋里搁着。我每天都用井水清洗,缓解疼痛。”
“千佛花煮水,用帕子浸透,睡时蒙于眼睛上,会止痛。”他弯腰掐了朵千佛花,递于她的手中。
“我哪敢用啊?”卿嫣作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赶紧双手捧着,连声告罪,“若陛下知道,非罚我不可。”
“用吧,陛下其实并非你想像中的人。”浮灯笑笑,慢步往前走。
他难不成还是个好人?卿嫣从心底里鄙视那老皇帝,可能在朝堂之上有几分圣明,但在人品上,太过低劣了。一大把年纪,总想着老牛吃嫩花。明知道儿子喜欢,却还是伸出咸猪手,捉着机会就揩油。
“人非神,非佛,非仙,所以必然有欲,有贪,有痴,你也是,贫僧也是。”他转头看她,脸上那双浅浅梨涡盛满月光,让人有种想掐上一把的冲动。
“你看……”他又笑。
卿嫣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转过了头,干咳一声,脆声说:“主持说得不对,无论是神,佛,还是仙,人,都有欲有贪,若不然,为何佛为至尊,菩萨次之,之后才是罗汉,金刚。众神竭尽全力,也想修成真佛,这难道不算是一种贪吗?”
浮灯一怔。
卿嫣转过身来,向他行礼,轻声说:“主持莫怪,小女不懂、妄言,请主持饶恕。”
“不,你说得对。”浮灯若有所思地点头。
“其实我以前不信这些,认为这些是权贵用来让百姓们臣服的手段。但我现在信,佛法无边,净化的是人的心,要有真善美,方得快乐无忧。”卿嫣又说。
浮灯赞许地点头,看她的眼神又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