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天烬,世间再无温嬷嬷,卫长风也不在身边,她无人可依,必须照顾好自己。所以,她绝不可以生病,她得像猛虎一般强悍地跳跃,奔跑,没有工夫柔弱,更不能风吹就倒。
她是卿嫣啊,终有一天,搏击风浪,展翅飞去的卿嫣!
一阵风似的从君无殇身边擦过,几大步窜下了楼,往水潭边跑去。那只啄痛她指尖的小黄莺在喝水,小脑袋在水面上轻啄。
她唤来小黄莺,让它带自己去谷中采药。驱寒散湿降温的草药并不难找,大青叶、鬼针草,蒲公英,一起熬煮成汁,热腾腾地喝上一大碗,再烧一大盆子的水,泡个脚,那寒气就能散得差不多了。
这都是温嬷嬷教的,关在暗宫中,温嬷嬷可没有机会得到太医的延治,只能靠这些偏方,每回卿嫣有机会出去,便悄悄为她找一些过来,后来二人就在暗宫的一角,用花盆种了一些,每天踩在高椅上,温嬷嬷踮着脚,托着她,她再费力地把几只小花盆举到拳头大小的窗口,让这些花草享受难得的阳光。
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卿嫣居然能长成这样活泼泼的一个女子,能温婉,能泼辣,她是春天的海棠花,迎着风,便能开得漫山遍野。
但,女人成了全能选手、无敌铁金刚,从某些意义上来说,那是可怜没人疼,没人靠的结果,事事靠自己,才能争得一条路走。若有人能依靠,女人何苦把
自己折腾得这样累呢?
小黄莺在前面走,她在枇杷树下钻,不一会儿就采了好多草药,用长长的僧袍兜着,哼着歌往回走。
轮回崖里风景一般,但幽静,激流奔腾,从山谷中间冲过,颇有一番意境。林中鸟儿多,她发现了一种极凶猛的鸟,伯劳。这种鸟儿比她的拳头还小,一身褐色的羽,黑色的嘴巴,尖尖的,微带弯勾。虽然小,但伯劳鸟性情很烈,一旦激怒它,就会成群结队地涌来报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卿嫣冲它们吹口哨,向它们问好,小家伙们歪着脑袋看她,叽叽喳喳地回应,甚至还有鸟儿跳到了她的肩上,轻啄她的黑发,向她示好,一时间林子变得热闹非凡。
“行了,我们这段时间就当友好的邻居吧。”她笑着,把肩头的小鸟放回树枝上。
林子里有悉索索的声响,似是脚步声,她飞快地转头看,只见一角青色衣袂从大树后面绕过去。
“王爷?”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鸟鸣声依旧,她犹豫了一会儿,快步过去查看,却没发现君无殇。奇怪,难道是君鸿镇派来监视她的?
环顾四周,只有她一人静立,顿时背脊骨上升起一阵凉意,她不敢久待,飞快地往回跑。远远地看,吊脚楼像孤单的鹤,站在水潭里,低头看着水里的倒影。君无殇就站在那里,已经换下了青色僧袍,穿着惜夫人送来的王袍。
他像木头一样杵在
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了,腿不酸吗?再说,都这时候了,还装模作样穿王袍,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上山去呢!
“王爷,厨房在哪里?”卿嫣找了一圈,没找着厨房,仰头看着他问。
君无殇低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没有厨房。”
该死的,这里是悔过的地方,本来就只会关一个人,她是被临时丢下来的陪衬,怎么会有厨房呢?
现在怎么办?她傻眼了,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圈,视线落到挂在潭边用来妥水的竹筒上时,双眸一亮,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取下竹筒,洗干净草药放进去,用水浸泡着。再去挖了个坑,把竹筒和木枝放进去,用火折子点着了,慢慢地熬煮。
君无殇一直站在窗边看她,她一个人忙忙碌碌,脸上不见半点愁容,还真是天生的乐天派。墨瞳里渐渐融进了些许温柔,神情也不再那么冷硬了。
卿嫣等了会儿,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响,她朝真元宫山上看了一会儿,大声问:“王爷,送饭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来?都午时了呀。”
“在这里,只有酉时才会送一顿饭。”他掸了掸袖子,往吊脚楼下走。
此时的卿嫣已经如同被雷劈中,好半天,才咬牙说:“我怎么感觉,不是我克你,是你克我呢?没饭吃怎么行?”
君无殇不理她,径直走进了枇杷树林里,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卿嫣饿得慌,抒着肚子往后倒。君无殇是
高贵的王爷,他尚且要挨饿,还会有谁来管她饿不饿呢?她抹了一把脸,小声说:“君鸿镇,你还是赶紧来强迫我去当妃子吧。”
天大地大,饿死事大。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粒米未进,还身染风寒,她这全是被君无殇所连累的啊!若他在大漠上不弄丢了她,她不会被阎晟捉去。若她没去大元城,此时已经天涯任逍遥了。若他不去管千佛花,她也不会苦命到与他同坠轮回崖,受这些委屈。
思前想后,卿嫣真觉得是君无殇克她,这人的命比她还硬啊!
一饿,一累,一静,卿嫣的眼睛就开始放肆了了,她小心地滴进了两滴豹奶,闭上了眼睛。耳里传进药水沸腾的欢快声响,她低头看,氤氲的热气往上蒸腾。
她想了想,这药水的蒸汽对眼睛会有用吗?犹豫了一下,她把小脑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