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地一桶烈酒,里面放入了浮灯调制好的药材,团团草叶蜷曲着,浮在酒上。卿嫣扶着阎晟的手,坚定地跨进了酒桶里。
烈酒从毛孔里往里钻,整个人立刻就滚烫起来。
“可以了。”阎晟扭头看浮灯,他正用尽力量克制,还是有压抑不住的紧张。把卿嫣的命交到浮灯手里,若他心存恶念,他就害了阿九。
浮灯眼睛上蒙着帕子,手掌缓缓浸进酒桶里。
卿嫣嘤咛了一声,握紧了阎晟的手指。
“无妨,我为你施上金针,你睡一会儿便好。”浮灯将金针扎进她的穴道。
卿嫣轻轻喘了一下,合上了眼睛。
阎晟一直握着她的手指,这酒只闻闻,便觉得有些醉了,她泡在里面,真怕她又忘掉什么。
“和意珠。”浮灯把一粒碧色小珠递过来,温和地说。
阎晟看他一眼,嗅了嗅小珠的气味,又轻咬了一口。
“放心,我不会害她。”浮灯蒙着眼睛,却好像知道他在做什么。
阎晟把和意珠放进卿嫣的嘴里,继续在桶边守着。
卿嫣只清醒了一小会儿,便陷入昏睡。
门外响起轻不可闻的脚步,随即传来冷啸的声音。
“王,南月将军在金水山困了六天,还未能突围,落恺将军还在半路上,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到。”
阎晟眼神一黯,大步走到门边,外面站着七八个人,都是赶来见他的。
“等一下。”他扭头看了一眼睡得正沉
的卿嫣,又看向浮灯。
卿嫣身边不能没有人,他又不放心浮灯。虽是和尚,也是男人哪,面前摆着温香软玉,谁知道标榜着清心寡欲的心里藏着什么鬼主意。
“王尽管去。”似乎又察觉到他的心事,浮灯微微转头,平静地说。
有这么一刻,阎晟想撕开浮灯无时无刻都表现得平静的皮。他拧了拧眉,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静了,浮灯耳中只有卿嫣清浅的呼吸声在响。他神情寂然地立于烛前,一动不动地守着。
突然,卿嫣闷哼了一声,“心口痛。”
他一个哆嗦,立刻走了过去,手掌没入酒中,顺着她的手臂一直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指尖摁到的是她平和的脉息,除了在日落时分,她的脉像不会有任何异样,此时也是。凰情就是天下最具欺骗性的东西。
卿嫣突然抓住他的手,猛地从酒桶里站了起来,一声惊呼,“你不能挖我的心啊……”
“阿九。”
阎晟的身影闯了进来,见她披着一身酒珠,紧贴着浮灯站着,顿时脸色一沉。抓过了一边的衣袍把她包好,喝令浮灯出去。
浮灯脸色苍白,慢慢地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阿九。”阎晟扶住她,仔细一看,她还在梦里,分明是在说梦话。
她已经不止一次说有人挖她的心了,阎晟忍不住看她的心口,琐骨上的旧伤像朵暗色的梅花,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怕得直往他怀里躲。
“阎晟抱我,阎晟抱我。”她钻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呢喃。
阎晟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小声哄她,“我在这里呢,别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