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儿啊,以后大家都能喝压井水了。”林正军掏出煤油打火机给郑永畅点烟。
往日里,社员们吃水要么去水井或者河里挑水,要么接山泉水挑回家。
但这些水有一个问题,就是有细菌和病虫。
尤其是淮边县还是血吸虫区,比如魏红旗的老婆就是感染了血吸虫病,引发了肝腹水。
但地下水经过重重过滤,就卫生多了,再说,还免去了挑水之苦。
往日里,社员家周边没水源地,挑水往往要走上一两里地,挑着百十斤的水,简直累得卵都要爆了。
因此,村民们一个个都是满脸喜色,笑得露出牙花子,开心得好像过大年一样。
“打一个井多少钱啊?”林正军问。
“正军,你这不是小看人了,有你在这里,咋能收钱呢。”郑永畅爽朗地笑道。
林正军愣住了:“不要钱?”
林正军听说淮边县这块找城里的钻机打压杆井,行情是五毛钱一米深,一般要打十米深才能取水,那就是5块钱左右。
郑永畅这一笔,就给村里省了一千多块钱,每个村民都得到了实惠。
这人情送的不小!
郑永畅笑道:“对,这是咱们市水利局的支农助农计划,让老百姓喝上干净的压井水,也是我们的责任嘛。前几天给水坝做工勘,有三台钻机在,这不随手就打了吗?”
“感谢郑局长,感谢水利局的同志们!”林正军笑着道。
“应该的,为人民服务!”
郑永畅眨了眨眼,笑道:“正军,你关心水利事业,发现了桥板水库堤坝的问题,这些天,相亲们也支持我们的水利建设,出工出力,我当然要表示一下啦!”
此言一出,众人都感激地看向林正军。
自从林正军发达之后,不仅自己赚大钱,也带领社员发家致富,大队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宽敞的柏油路修了,电线杆竖起来了,压水井也给打了。
毫不夸张地说,村里好几个不好找媳妇的青年社员,都开始有人说媒了;
那些已经有对象的,本来因为给不出令对象家父母满意的彩礼,婚事迟迟定不下来,现在对象家人也突然就松口了。
为啥,都看到河湾大队条件变好了,集体副业也搞起来,以后没准就被林正军带起来了!
“支书啊,午饭可要搞好喽,不能让水利战线的革命战友吃不好!”林正军对林秉德他们嘱咐道。
“放心吧。猪肉都割好了,还杀了几只鸡!”
林正军又嘱咐了几句,才骑着自行车带着唐晓芙继续赶往公社。
……
上午十点,青山公社大院。
“正军,唐知青!快坐!啥时候回来的?”
见林正军和唐晓芙进来,正在批阅文件的徐治功满脸堆笑起身,让座倒茶。
“昨天晚上才到家!”
“大队的情况都了解了?”徐治功笑着问道。
“县里和公社大力支持,河湾大队发展是一日千里,变化是天翻地覆啊!谢谢你了,徐主任!”林正军诚恳地笑道。
“你说这个就见外了,不是你提前预警,桥板水库溃坝,我肯定第一个完蛋!”
徐治功点起一根烟抽着,笑道:“还有,我听白县长说,是你建议在青山公社搞分田到户的?”
“没错,怎么?徐主任感觉有压力。”
林正军这么搞,也是有点私心的,就是尽快分田,尽快把温泉周边划到自家当自留地,免得夜长梦多。
但他并不知道徐治功的态度,也没问过他的想法,说实话是有点莽了。
“压力当然有。”
徐治功吐出一口浓郁的烟气,笑道:“分田到户刚开始还是秘密进行的,社员们都写了保证书,按了手印,不准泄露的,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传到县里了。”
“当天就有县领导把我叫过去,要我整改,继续坚持人民公社的路线,还破口大骂说我搞走资搞复辟,以后土地兼并,要出现大地主,老百姓失去了土地,要吃二茬苦受二茬罪呢!”
“但我就认一点,老百姓不愿意在集体地里劳动,期盼分田,希望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我坚决不整改!”
“白县长当时也和他们据理力争,吵了一个小时才消停。他知道我承受压力,把我叫到办公室,安慰了一番,直接给我挑明了,我和他一起推动分田到户,那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明年分田到户的实验如果成功,他如果高升一步,那我也会升半格!”
“这件事指定能成,我得提前恭喜你!”林正军笑道。
徐治功现在还不到四十岁呢,年富力强,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又富有改革意识,也有一定的理论水平,按说是应该前程似锦的。
可惜,前世他在抗洪抢险的过程中英勇牺牲了。
如果乘着政策的东风,成为推进分田到户的先进典型,退休前混到正处级问题不大。
“哦,你这么笃定?”徐治功笑着问。
“我仔细研究政策,现在保守势力和改革势力斗得很凶,但我认为,只有改革开放,才能解放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