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静之中,刃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扫过程澈带着一点病色的脸,目光下移,落在程澈叠纸的手上。
指尖被冻得通红,指腹上一道反反复复裂开的刀口看起来格外刺眼。
刃沉默片刻,收回视线,“是,不说假话,但避重就轻。”
阴暗的小心思说了,摆在交易双方的筹码说了。
但剩下的呢?
程澈默默叠好一个千纸鹤揣进兜里,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说事不关己的事情,“但是你没追问,我怎么说?”
刃眼皮跳了跳,抱着剑看着程澈一言不发。
别人没长嘴是问了不说,程澈没长嘴是没问就不说。
程澈对上刃的目光,突然垂眸似乎是笑了一声。
他看着前方雪原,轻声道:“行吧……我也不仅仅是在用星核取暖,我有点想探究一下我身体的小秘密。”
放点血,试试能不能烧起来。
刃哼了一声,不发一言。
真能作死,想一出是一出,但是自己好像也没有资格去评判程澈的行为。
“在聊什么?”一双冰凉的手从后方探过来,紫红发色的女人踮着脚将手掌贴在前方两人的脸颊上,笑意盈盈的开口,“我感觉到了某只小乌鸦想要作妖的兴奋哦。”
程澈侧着脸,“你去堆雪人了吗?”
手上还沾着雪,凉得好像捧了块冰贴脸上。
“嗯。”卡芙卡笑了笑,背着手站在一侧,笑容没有被风雪吹散半分,“感觉这种天气很适合泡温泉,喝着温热的酒,靠在温泉池子上发呆。”
“嗯,再点一支木质熏香。”程澈从兜里摸出手套递给卡芙卡,看了一眼自己指腹上的伤口后拎起脚边的琴盒,“突然想到了一首曲子,给你们听听。”
卡芙卡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微微抬眸,“叫什么?”
“忘记了,但是这首曲子除了在渊下宫,放在哪里都好听。”程澈拎着琴试了试,丝毫不关心带着伤的指腹在揉弦的时候会不会刺痛,“刚刚看着烧起来的血,突然就想起了一把刀,所以打算让你们也体会一下。”
程澈熟练的架琴搭弓,迎着漫天飞雪回忆着脑海之中的乐曲。
挺好的,烧起来了。
都他娘的烧起来了!
白雪皑皑,雪幕之外人迹罕至,只有乐声伴随着风声呼啸而过。
身材高大的男人双手环胸抱着剑站在一侧,目光悠远却落不到实处。
卡芙卡掌心团着一个小小的雪球,含着笑看着面前的两人。
一个雪堆之后,希露瓦搓了搓手,用手肘戳戳旁边男人的腰,皱着眉头,“你拽我干什么?姐姐我要上去挖一个人才来给我和可可利亚伴奏的!”
“姐!”杰帕德忍无可忍,努力按着希露瓦的头不要被发现,“你还记得我们来的目的吗?!”
正事!
为了正事!
好不容易从那个倒货商的手中挖到程澈的踪迹,总不能就为了邀请人家去伴奏?
怎么?
是不是还打算让程澈去伴舞?
希露瓦眨眨眼睛,对上自家弟弟的目光,突然感觉自己弟弟有点不太聪明。
希露瓦努力伸出手将自己的脑袋从杰帕德手中解救出来,一言难尽地看着杰帕德,“弟弟……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其实并不害怕被发现呢?”
他们又不是做贼,找朋友聊天怎么就变成这种鬼鬼祟祟的模样了呢?
闻言,杰帕德脸上表情一僵。
他看了一眼姐姐眼底的怀疑,指尖微微一颤,“可是……”
杰帕德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抿唇,“上次是他们两个人绑架程澈,星穹列车才会匆匆离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绑架犯和人质混在了一起,但是星核猎手可是很危险的!
希露瓦嘴角抽了抽,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就……身为戍卫官你恨不得把桑博抓起来,但是身为杰帕德你和他倒是能说上两句话,那么……”
人家程澈就不行?
星核猎手就不行?
立场归立场,私交归私交,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希露瓦看着杰帕德脸上突然闪过的迷茫之色,终于还是带着满心感慨安抚性地揉了揉杰帕德的脑袋,语气之中带着宽慰,“算了……笨就笨点吧……好歹这株草是活了……”
杰帕德抿唇,“姐……”
怎么能这么说他?
“啪——”
一声轻响,一抹绿色突然掉在二人面前。
姐弟两人的视线顺着绿色看去,两人脸上出现一瞬的怔愣。
希露瓦眨眨眼睛,半晌才抬眸看向杰帕德,“完了……这下草也没了。”
得不偿失。
情商和草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的男人收起琴,摸了摸琴弦后才看向卡芙卡,“感觉音色有点偏差。”
“嗯。”卡芙卡注视着程澈将琴装进盒子之中,脸上带着温柔笑容,“这么冷的天弦没断已经不错了,不过阿澈……”
说到这里,卡芙卡微微停顿,笑着看着程澈。
“嗯?”程澈合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