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坐在酒吧卡座之中，捏着一根针在面前的小团子上面戳来戳去，似乎是想要戳一条花火同款小金鱼来。

不知何时，来自流光忆庭的黑天鹅坐在了身边。

程澈看了黑天鹅一眼，疑惑道：“找我有事？”

“好奇？”黑天鹅温柔的笑出声来，微微前倾身体，用手掌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程澈，“我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记忆可不会说谎，但唯独你，我可不知道你在这遍地谎言的匹诺康尼中会做出什么事情，甚至连你的记忆都无法一窥。”

“记忆为什么不会说谎呢？”

程澈似乎有点不解，微微蹙眉道：“记忆可以被篡改，删除，影响，为什么不会说谎？”

黑天鹅：……

那记忆为什么会说谎呢？

记忆是一个人见过的经历过的一切，就像是树的年轮一样，一圈圈的刻痕存在于人的身体之中，为什么会说谎？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记忆是储存在脑子里的，还是储存在身体中的，亦或者是储存在细胞之中？DNA螺旋结构之中？”程澈放下手中的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天鹅，想了想又解释道：“抱歉，在我的家乡，科技水平对我来说很先进，但比之宇宙依旧落后，所以我接受的知识很贫瘠很浅显，我是真的不知道。”

黑天鹅：……

她还以为程澈是想要和自己来一场辩论呢。

那可就找错人了，应该找旁边那个调亮灯光静静看书的教授的。

“记忆就是记忆，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黑天鹅微微侧着身体，用一种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程澈，“你觉得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程澈认真回答，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整理起来才开口道：“你说记忆不会说谎，但是我觉得会，因为记忆是一个很主观的事情，就像曼德拉效应，哦，这里好像没有曼德拉，那……就是有很多的人会同时出现记忆错觉，认为某个人已经死了，但是发现他现在才死亡。”

说到这里，程澈同样前倾身体，好奇的询问，“这是什么原因？群体记忆偏差？这是认知错误还是集体潜意识还是平行世界？”

“都能解释，甚至可以用从众或寻求异于常人的心理来看待。”黑天鹅微微蹙眉，疑惑道：“还有什么事情让你相信记忆会说谎？”

“错误信息引导，心理暗示，还有高压下的紧张环境。”程澈想了想，继续道：“人在接收到一些情绪或者心理方面的暗示之后会修改一定的记忆，比如在高压的讯问环境下认错加害者，比如潜意识之中默认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哪怕自己从未见过，而且人类在遭受重大挫折的时候会修改痛苦的记忆。”

说到这里，程澈顿了顿，抬眸看着黑天鹅，“这时候你又要说哪怕记忆被篡改但依旧存在原始的版本对吧？”

黑天鹅：……

她觉得明明是有关记忆的浪漫时刻，莫名就变得有点哲学。

“是，发生过的事情和当时的情绪不会改变。”黑天鹅弯了弯眼眸，笑着看着程澈，“哪怕被篡改被覆盖被销毁，却依旧存在。”

程澈点点头，“那么你想要的不是记忆，是信息，当时接受到的信息是来自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的，向外界发出的信息是我的情绪我的表情和我整个人以及人对外界的影响，那么你想要的是信息，物质可能湮灭，但信息永远留存。”

黑天鹅：……

啊？

黑天鹅的眼神茫然的看着程澈，皱起眉头，“你好像一直用物质世界的观念试图理解有关星神有关力量的一切。”

这个事情更应该交给旁边那个教授了对吧？！

那个教授能从原子开始讲起，最后从微观到宏观，从物质到意识，全部都能说的明明白白！

“对啊，因为我来自于一个物质和意识没有统一的世界。”程澈摊手，认真的看着黑天鹅，“如果你想要的记忆，那么就是集中于一个人在特定时刻经历的事情和产生的情绪，比如我和你现在坐在这里进行交谈，浓缩成一张光锥，那就是这段记忆的具象化，那么这张光锥是从你的视角来看还是我的视角来看？如果只单纯的出自一个人的视角，那么这份记忆就有可能被篡改，我如果是个色盲，那么这份记忆就与真实出现差错。”

黑天鹅茫然着，“啊？”

她好像变成了大傻子！

“如果只是客观描述这段记忆，比如旁边有一块忆质将这段画面完完整整的留存下来，那么这块晶石记录的不是记忆，是信息，是我们进行的这段交谈之中的所有信息，所思所想情绪经历以及发生的事情，这是无法被篡改的信息，就像是一个个高级的照相机。”程澈耸耸肩，将戳好的小金鱼塞进兜里，这才站起身来，“所以要找我看记忆，请你先搞清楚你要的到底是记忆还是信息，你要的是我当时的主观感受还是客观存在。”

说完这句话，程澈伸了个懒腰，朝着酒吧的出口走去。

拉帝奥默不作声的收起书籍，跟上程澈的脚步，徒留一个茫然的黑天鹅。

她倒是没有怀疑质疑自己的信仰，但是……程澈语速太快了，她甚至还没有消化完程澈到底说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