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康尼，梦境。

两个男人坐在台阶上，脸上不约而同写满了生无可恋，脚边放着空空如也的行李袋，还有一根羽毛。

半晌，拉帝奥深吸一口气，终于从这场演出事故之中回过神来。

他侧头看着程澈，嘴角似乎是抽搐着，“你会易容吗？”

“不会。”程澈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我和砂金的体型差很多，你也是，咱俩都没有办法易容成砂金的模样。”

说到这里，程澈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不过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和砂金体型相似的人，我可以试着改一改面部细节，我之前看过化妆的视频，应该还记得一点。”

拉帝奥的目光挪到程澈脸上，“记得就会？”

“记得就会。”程澈点头，语气平静没有半点儿心虚，“我的学习能力很强，你见过的。”

拉帝奥：……

那倒确实，自己看一会儿书就能在脑子里构建起最基础的知识框架，然后慢慢填充，填满了就换下一个。

拉帝奥轻轻叹了口气，仔细思考片刻后开口，“你的身上有一位毁灭的令使，她来自岁阳一族，并无实体，用你的丰饶血脉构建砂金的形体，让她伪装。”

轮到程澈沉默了。

程澈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迟疑着摇摇头，“她不在。”

“不在？”拉帝奥蹙眉，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匹诺康尼应该挡不住毁灭令使吧？”

没进来？

那……出去找找呢？

程澈嘴角抿起，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拉帝奥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曾经在黑塔空间站搞事的冥火大公？幻胧压阵带他毁灭钻石的金库去了。”

拉帝奥：……

拉帝奥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澈，收回目光后低声道：“欢愉行者之中的花火，能够改变自身形象，你没有这个能力吗？”

“那是她的能力，不是欢愉的能力。”程澈回忆了一下花火，低头摸出手机，“稍等，你让我在黑名单里面找找她，她……”

花火啊，倒是可以伪装一下。

甚至他觉得花火玩的可能比砂金自己上号都盛大。

拉帝奥点点头，坐在程澈旁边垂下眼眸。

半晌，拉帝奥轻声叹息，低声道：“你或许真的适合天才俱乐部。”

敏锐的直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强大的思考能力，逻辑虽然跳跃但总是能有佐证，还有耐心，有实力。

程澈低头给花火发消息，闻言似乎想要皱起眉头。

他将看乐子的邀约信息发完，这才看着拉帝奥，“祂只是被迫看了我一眼而已，又不是真的被我的天才吸引看我，我怎么可能加入天才俱乐部？”

自家事自己还能不知道？

没有什么定数，做什么都只会做几天，懒得坚持。

程澈撑着下巴看着拉帝奥，平静道：“我可以承认天才是一个时代的引领者，他们与众不同，他们生来受人瞩目，他们也会颠覆传承千百年的逻辑与事实，但是吧……”

程澈顿了顿，目光扫过拉帝奥头发上的装饰物，“都说我们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看着整个世界，那天才何尝不是站在凡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拉帝奥看着程澈，“你的逻辑总是清奇。”

“这不是清奇的问题，这是我不这么想就会质疑我的平庸，会觉得我的人生对世界没有用处对家人没有用处对自己更没有用处，我接受别人的出众，同样就要接受自己的平凡。”程澈从包里摸出保温杯，咬着吸管含糊道：“天才就是落在砂砾中的黄金，总会发光总会有价值，但是……如果没有砂砾，它就也变成了砂砾，对吧？”

拉帝奥垂下眼眸，“可是黄金总有价值。”

“但黄金的价值是人类赋予的。”程澈一脸平静，“科学家固然令人崇拜仰望，但是教会我那些科学道理的可不是科学家，天才总是在和自己较劲，一遍又一遍的攀登高峰，我看着就好了，我享受着他带来的便利，我向他表达崇拜，他可以是我的目标，但我绝对不会只有成为他这一条路可以走。”

说到这里，程澈拍拍拉帝奥的胳膊，平静道：“教授，我很高兴你是一个比我强大但和我相似的凡人，如果你是阮·梅那样的天才，我们绝对不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拉帝奥点点头，却突然换了个话题，“有没有兴趣来真理大学学习进修？我可以为你写一封推荐信，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愿意成为我的学生。”

程澈：……

还挺有自知之明，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程澈侧着头看着拉帝奥，“你为什么觉得学生不愿意被你指导呢？”

“严苛。”拉帝奥低声开口。

程澈想了想，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时上学选课的时候，就是会选那种严苛到极致的老师。”

在拉帝奥困惑的目光之中，程澈一本正经的说出自己的逻辑认为是对的东西，“老师严苛怎么了，能在恶劣的条件中活下来，我才是成功者，这是一点……有点诡异的优越感，我这种平平无奇小可怜只能靠着这点儿奇怪的比较产生优越感了。”

拉帝奥：……